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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微此時說道:「此人叫荊嗣,乃荊指揮使的從孫。」
荊罕儒在高平之戰的時候,跟他父親韓通同屬一支部隊,負責攻打晉陽城南門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韓微也因此與荊嗣相識,說道:「此子頗有其祖父之風,年紀輕輕便已弓馬嫻熟。臣記得他今年十四,指揮使倒也不怕有個意外。」
羅幼度一聽是荊嗣,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果然是他。
這荊嗣可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歷史上自高懷德、楊業、呼延贊這群老將或陣亡或病故以後,荊嗣就是大宋的勇將的顏面。
歷史上他首戰就斬殺五十餘人,此後一直充當先登,由士兵逐漸提升,以功勞成為獨當一面的大將。後人統計荊嗣經歷一百五十多次戰鬥,每戰皆勝。
當然這個每戰皆勝應該有些水分,不過打了一百五十多場戰,能夠活下來就足夠見其勇悍。
「此戰結束,帶他來見朕!」
羅幼度對著韓微說道。
韓微欣然領命。
相比羅幼度這邊的從容,趙匡義所在的中軍已經有動亂之態。
造成這一切的並非高懷德的前軍,而是楊業與他的靜塞軍。
楊業此人並不擅於打攻堅戰,楊無敵之名是他在憑藉自己無與倫比的嗅覺,領著麾下騎兵神出鬼沒的出現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通過一個奇字,打贏了一場又一場以少勝多的戰役。
後來與北宋趙匡胤、趙匡義意圖滅亡北漢,與之正面交鋒的幾次對決,楊業都沒有占得便宜。
一次力竭,險些讓党進所擒,一次讓荊嗣殺退,委實有損楊無敵的名號。
當然這也跟宋朝與北漢的綜合實力相關。
但是雁門關之戰,楊業證明了自己的能力。
當時西京大同府節度使、駙馬、侍中蕭咄李率十萬大軍,氣勢洶洶地向雁門關進發。
節制西北邊疆軍事、正駐守太原的潘美用兵沉穩,不敢貿然行動,存著放棄雁門關,以太原防線退敵的心思。
楊業卻沒有理會,大膽的由小徑至雁門北口,繞到契丹後方,以數千兵馬,一舉擊潰契丹十萬大軍,還斬殺了敵軍主將蕭咄李,打出了自己的威風。
當然對於楊業這一降將不聽自己號令,潘美也是有一定微詞的。經過後世一加工,潘楊兩家就成世仇了。
羅幼度看中的就是楊業這種能力,故而儘管楊業屢立戰功,地位不斷提升,但他都沒有讓楊業統帥大軍,而是讓他領著戰鬥力不弱于禁軍的靜塞軍,遊走於戰場尋找進攻機會。
此戰高懷德負責前軍,曹彬負責右翼,韓令坤負責左翼。
楊業找不到插手的機會,就突發奇想,自己繞去契丹的後軍瞧瞧,能不能尋得便宜。
當然楊業並不魯莽。
萬全陣有著致命弱點,但在楊業看來卻是極為雄偉,軍陣里大陣小陣環環相扣,一個不慎就會陷入其中。
相比於高懷德、曹彬、韓令坤手上的兵馬,他麾下的兩千餘眾,顯然有些不夠看。
契丹的萬全陣怎麼說也有八萬人,一個不慎陷入其中,很有可能全軍覆沒。
楊業向來不缺耐心,就在遠處用望遠鏡眺望著戰局。
直至曹彬分兵攻打契丹後軍,耶律休哥本能的支援,趙匡義勒令他撤回鞏固右翼,分後護軍兵馬迎戰曹彬的時候,楊業看到了機會。
後護軍前去迎戰曹彬,趙匡義這個時候已近給逼得手忙腳亂,一時間未能顧得上後護軍離去後所留下的缺口,並沒有及時安排部隊補上。
這轉瞬即逝的戰機一出現,楊業這頭藏身暗處的孤狼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靜塞軍為了便於隱藏,他們的鎧甲都上了一層黑漆,黑色的鎧甲在大白天裡反射著陽光,周身呈現出一種火焰外沿般的白色光芒。
他們人數不多,但滾滾的煙塵和巨大的吶喊聲,使得他們看上去宛如洪水般波濤洶湧。
趙匡義在這個時候已經指揮不過來了,靜塞軍的突然出來,讓趙匡義更加亂了手腳。
這個時候的曹彬又來了神配合,放棄後軍去打契丹右翼軍。
逼得趙匡義顧不得對楊業的安排……
畢竟在趙匡義眼中曹彬的威脅更大,御營司的戰鬥力冠絕天下,又有党進、張瓊、牛思進、李漢瓊這些名揚多年的悍將,怎麼樣也比身後的兩千餘人更難對付。
趙匡義意識到情況不對的時候,為時已晚。
論及綜合能力,楊業確實比不上曹彬,但楊業是一把無堅不摧的利刃,只要讓他近身抓到機會,他的威脅是致命的。
楊業與靜塞軍便如一把利刃順著縫隙插進了契丹後軍最薄弱的地方,直奔耶律必攝的所在之處:在遠處蟄伏的時候,他早已將耶律必攝大纛所在之處刻在腦海里。
楊業不與沿途阻攔的契丹兵糾纏,一路橫衝直撞,奔殺向耶律必攝所在之處。
此時的萬全陣已經呈現崩潰狀態,趙匡義的號令顧及不到四面八方,見到耶律必攝很可能遭遇危險,諸多原本就不服趙匡義的契丹將軍開始自主地支援後軍。
這萬全陣本來就難以維持,現在內部還出現了問題,結果毫無疑問。
萬全陣內部的小陣徹底停止了運轉。
連耶律休哥這樣的名將,都不會指揮了,何況是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