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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進拉著張瓊噓寒問暖的,再三叮囑他一定要聽羅幼度的安排。
曹彬家大業大,還是第一次出征,給三姑六婆圍著或是叮囑或是不舍。
倒是曹彬本人,冷靜的一一回話,便如木頭一樣,沒有多餘的情感流露。
張瓊穿著一身祖傳的鎧甲,因為身上的肥肉太多,鎧甲有些小了,在肚子大腿以及胳膊處重新縫製了一圈鐵皮,走起路來嘩啦啦直響。小跑著帶著鐵皮碰撞的聲音,來到了羅幼度身旁,翻身騎上了一匹騾子。
羅幼度似乎聽到了騾子的一聲悲鳴。
「大哥!你回去吧,咱肯定聽大哥的話,讓咱上山絕不下河,讓咱衝鋒,絕不後退。」
張瓊對著張進揮了揮手。
他叫了兩個大哥。
第二個大哥自然是羅幼度。
自羅幼度去找趙匡胤將人要來後,張瓊便罵罵咧咧的道:「終於脫離那王八犢子的苦海,羅兄弟,不,大哥,以後你就是咱的親大哥,這輩子跟著你了。不求別的富貴,只要有口肉吃,就行。」
羅幼度懶得與張瓊這樣的糙漢計較,他愛咋叫就咋叫。
這種漢子,只要待他一分好,他便會還你十分,甚至自己的一條命。
實在想不通,趙匡義居然如此大方將他送給了自己。
張瓊從騾子的背上取下了一張碩大的鐵胎弓,道:「大哥,這是前些日子,趙匡胤送來的好弓,說是給他弟弟賠罪了。你說,我收是不收?」
羅幼度笑道:「收下吧,他給了我們面子,我們也不能過於小氣。以後遇到趙匡義,不理便是,就不要記仇,惡語相向了。」
張瓊一提到趙匡義就心底有火,但對於趙匡胤的武藝卻又很是佩服。兩兄弟搞的他很是矛盾。此刻聽羅幼度這般說,也豁達的道:「好,咱就當趙匡義是個屁,放了就放了。」
羅幼度莞爾一笑。
做人,還是趙匡胤會做人。
難怪歷史上黃袍一穿,大周八成兵馬變換大王旗。
要張瓊的方法,有很多種。
最直接的是跟郭榮討要。但繞過趙匡胤要他的人,就是不給他臉,結仇的。
直接跟趙匡胤要人,屬於結善緣。
如果趙匡胤拒絕,就是給臉不要臉,羅幼度自然也不會給他臉。
這人情世故的關係,羅幼度相信趙匡胤分辨的清楚。
畢竟是趙匡義有錯在先,並不是張瓊擅自叛逃,另求富貴。
是故羅幼度一開始就知道趙匡胤會放人,只是沒想到他還順帶幫趙匡義擦了屁股。
兄長做到這份上,也沒誰了。
曹彬也跟家人打好了招呼,向他這邊走來。
「讓都監久候了!」
曹彬彬彬有禮的作揖。
「走吧!」羅幼度笑道,這初步接觸,對於這位歷史上的名將,亦有一定了解。
他有著古板認真且不苟言笑的秉性,跟這類人相處,別指望他能對你輕易的改變態度。
相比張瓊的寒磣,曹彬就是典型的高富帥,一身朱漆山文甲配上俊朗的面貌,不苟言笑的表情,外加頗為神駿的黑色戰馬,十足的少年英豪風範。
在他們身後是百名兵士,皆身著黑色皮甲,手持長槍,腰配形態不一的刀劍,其中以寬厚的大刀為主。
武器的進化根據的不是自身的冶煉技術,而是敵人的著甲水平。
現在還是亂世,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
兵卒的著甲率並不高,尋常士兵多以皮甲布甲為主,這大刀就是最好最強的殺傷利器。
至於坐騎?
那就磕磣了。
郭榮給他的一百護衛稱得上精銳,可有坐騎的不足五成,而且這五成還包括了驢、騾子跟駃騠。
這精銳都這樣,大軍的情況可想而知了。
羅幼度不免苦笑,印象里的大軍那是旌旗招展,人同高馬同色,行軍如山呼海嘯。
實際上就是一群人烏壓壓的,衣著裝備參差不齊,遠遠眺望便如一群螞蟻。
這一上路,不出羅幼度所料,他們這一行百餘人明顯不受待見。
大軍何時前行,何時休息,何時做飯皆無人通知,就當他們不存在一樣。
羅幼度也不在意,反正一萬大軍又上不了天,還能將他們甩開不成?
他們這百人坐騎普及率都不足一半,何況是軍隊!
羅幼度非但不急不惱,反而自得其樂的拉著曹彬研究起兵法戰術,玩起了紙上談兵。
他們兩人馬快,輕騎來到高處,看著密密麻麻的軍隊。
羅幼度揚鞭一指道:「國華,就我們面前的這隻兵馬,假若他們是敵人,給你五百人,怎麼擊潰。」
曹彬怔了怔,凝視了會兒,說道:「騎兵還是步卒?」
羅幼度道:「騎兵!」
曹彬遲疑片刻說道:「假如是敵人的話,屬下會將五百騎兵分為五隊,四隊直接左右穿插突襲,來去幾回合,就能製造混亂。還有一隊在場外游奕,對方最先止住動亂之處,定是大將所在之地。餘下百騎直接衝擊對方大將,保管取得奇效。」
羅幼度問道:「那步卒呢?」
曹彬再次想了想,道:「步卒有點難,得趁夜奇襲,還得找到機會。這兵力懸殊太大,韓……」他一時不知怎麼說,片刻才道:「敵將不好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