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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幼度哈哈大笑:「不錯,竇相公與為父而言就是太宗皇帝的魏徵、馬周,朝廷少得了誰都行,就是不能少的了他。要不是他多次給為父潑冷水,為父保不准就成楊廣了。不過為父在有些時候,雖聽進了竇相公的話,依舊會固執己見。」
「比如打大理,他便不同意。他說大理天高地遠,窮山惡水,即便取之,所得土地亦無法為朝廷帶來利處。揮師征伐,勞民傷財,全無利處。父皇當初在前線,全當沒聽到,事實亦證明竇相公說得不錯。」
「就奪了大理的那幾州土地,情況複雜,夷民混雜,極難管制。雖說不鬧騰,很多事情卻也陽奉陰違。別說回本,朝廷年年都得往那邊投一大筆的錢財。」
羅康叡偷偷看了羅幼度一眼,不敢說什麼。
羅幼度卻笑道:「但父皇卻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他日朝廷出兵大理時,朕在那邊的布局,將會給我朝將士帶來極大便利。所以,此事皇兒覺得是竇相公錯了,還是朕錯了?」
羅康叡道:「孩兒覺得都不能說錯,竇相公是為民生,而父皇是為開疆擴土。」
羅幼度道:「對嘍,目標不一樣,不能以對錯來分辨。都是對的,為何為父不聽竇相公的提議?」
羅康叡道:「因為父皇是皇帝。」
羅幼度開心地眯起了眼睛道:「不錯,父皇是皇帝。為何要委屈自己,聽竇相公的?」
羅康叡大悟,高興說道:「父皇,孩兒明白了。孩兒代替父皇監國,就代表著父皇,孩兒不會委屈自己,會依照自己的想法來分辨對錯。」
羅幼度將羅康叡抱了起來,笑道:「正當如此,說白了,滿朝文武都是出主意的,你我父子才是蓋棺定論的那一個,有什麼好怕的……」
羅康叡還小,趙普、竇儀這些輔政之臣,肯定會將事情揉細了分析給羅康叡聽。
羅康叡只要依照本心選擇就好,至於選擇的結果,必然是對的。
毋庸置疑!
羅康叡猶豫了會兒,說道:「那張昭……」
羅幼度更是開心,說道:「還以為你不在意呢,這方面有些深奧。你能夠領會便好,不能領會也不在意。」
他想了一想,說道:「你很想打籃球,可是籃球掉進了糞坑,怎麼辦?」
羅康叡想像了一下,嫌臭的皺了皺眉,想了想怪笑道:「孩兒會讓小邢子去撿,洗乾淨了再玩。」
羅幼度問道:「那你為什麼不自己去撿?」
羅康叡想也不想地說道:「多髒呀!」
羅幼度一本正經地點頭道:「是啊,多髒呀。」
……
太原府。
盧多遜召集麾下各部參軍,詳細的安排著他們的工作。
太原府是河東核心,戰略要地,未來遷都洛陽,太原的戰略意義更上一層。
也是因為過於重要,太原府並不設置府尹,而是以州府長史為第一把手。
盧多遜現在便是太原府長史,在整個河東都有巨大的影響力。
但很明顯,這地方第一把手,並非他心中所求。
「武參軍,你怎麼還不將糧食清點好?耽擱什麼?陛下有句名言,忘了嗎?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這戰事將起,我們理當先一步做好準備。只要朝廷命令一道,糧食立刻裝車上路。」
「還有姜參軍,讓你確定役夫的人數,怎麼還不上報?」
「李參軍,最近多雨,道路如何,可有檢查?後勤是重中之重的大事,我們不能因為天氣原因就給自己找藉口。」
盧多遜有些暴躁,但還是一句一句地將工作囑咐下去。
倉曹參軍武彬、戶曹參軍姜凌夷、功曹參軍李仁智見這幾天自己的上司越發暴躁,不敢多說什麼,一個勁地點頭領命。
「還不快去!」
盧多遜叫喝了一聲。
六曹參軍如釋重負,一鬨而散。
盧多遜焦慮的早府衙來回踱步,想著大戰將至,京中一點消息都沒有,滿腔急躁,化為委屈,低沉道:「陛下,您這是將臣忘了嗎?臣知錯了啊……」
他原本以為自己立了大功,很快就能回到京師,從而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可是京中毫無音訊,對於他設計招降耶律敵烈,兵不血刃地奪取雲九州的戰績,換來的只是幾句嘉獎。
盧多遜滿腹委屈,但也不敢多說什麼,只當是受了趙普的破壞,一邊在太原幹活,一邊派人往汴京上下打點,希望能夠獲得回京的機會。
可結果一切石沉大海,他的那些好友,一開始還幫襯著說話,但後來都對之避而不及。
隨著薛居正入相,盧多遜才恍然大悟,明白自己受冷落的原因。
此次事件,給了他深刻的教訓。
於是盧多遜不再派人往汴京打點,而是踏踏實實地在太原當他的長史,受到朝廷的嘉獎和當地百姓的頌揚。
不過隨著戰事來臨,盧多遜又有些不安分起來,他不想錯過此次千載難逢的機會。
「要不,寫一封信給竇相,讓他幫我求求情?」
這念頭一起,盧多遜給了自己一個巴掌,立刻驚覺。
這是他受冷落的這些年,悟出來的道理:給你的,才是你的,不給你的,不能搶。
第六十一章 直搗臨潢府
當韓微出現在盧多遜面前,說出了那一句「陛下讓我給你帶句話,你可知錯?」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