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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見蜀地經濟政治之敗壞,已經令得百姓對蜀地的金融體系失去了信心。
與一個國家而言,錢幣系統的敗壞是極其致命的。
但隨著靠近成都的時候,薛居正發現自己一路上見到的景象就跟假的一樣。
越靠近成都,越能感受到繁華之氣。
成都周邊居然見不到一塊田地,一路行去皆是花圃,往來士紳百姓皆衣著整體,與其他地方判若兩然。
「這是建立在民脂民膏上的樂土啊!」
薛居正心底感慨。
其實他這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蜀中久安,孟昶奢靡,上行下效。宗室貴戚,達官子弟,宴樂成風,以至於有人長到三十歲,竟不識稻麥之苗。
每年春季,成都浣花溪一帶,歌樂喧天,珠翠填咽,貴門公子,華軒采舫,共游於百花潭上。樓閣亭台,異果名花,流溢其中。
官員徇私枉法,貪贓受賄之事,層出不窮,甚至在科舉考試之中,也不能免除賄賂,所謂賄重者登高科,主考官以賄賂多少,確定是否中選,而面無愧色。
有的司法官員竟然指著獄門說:「這就是我家的錢爐。」
川蜀早就爛進骨子裡了……
薛居正受到了孟玄喆熱情地款待,還破例讓王昭遠設宴款待。
這國主病故,國中一定時間內是不允許聚會宴飲的。
薛居正代表羅幼度表達了對孟昶的哀痛,順便宣布了羅幼度的冊封意旨,承認了孟玄喆這西蜀國主的合法性。
孟玄喆心中憋屈之極,卻也不得不叩謝領旨。
薛居正並未急著離開,而是留下來參加孟昶的出殯禮,以悼念孟昶生平。
孟昶窮奢極欲,以一國養一城。四方皆窮,成都上下卻是富庶。
他出殯這一日,竟有萬餘百姓聚在蜀王宮外哀悼。
這蜀主出殯,自然沒有逐一悼念,家屬答禮的環節。
而是孟玄喆領著太妃賓妃,各方使者,文武百官一起祭祀。
薛居正身份特殊,僅次於孟玄喆領著太妃、賓妃。
身為禮部侍郎,對於禮節,無可挑剔,一板一眼地鞠躬。
然便在他鞠躬之時,居然聽到了吞咽口水的聲音,耳中聽得碎碎念念之語,只是說得很輕,一個字也聽不清楚。
薛居正微微不悅,這死者為大,在靈前如此,實在是對死者的大不敬。
不免往身旁看了一眼,在他身旁半步之遙,一人呆若木雞地看著前方,卻是大理國的使者高祥。
他們同住在貴賓館裡,出入打過照面,故而識得。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竟也微微失神,趕忙垂下眼帘,不敢再看。
對方居然是一位國色天香的絕色佳人,這位於側後方,只見半顏,便已勾人心魄。
高祥好色如命,早年入蜀玩樂,受到了孟昶的接待,見到了風華絕代的花蕊夫人,登時給迷得三魂失了六魄。
這百夷多美女,高祥見過不少膚白貌美的佳人,可與花蕊夫人相比,那一個個所謂的美人兒都成了田地里的土老鼠,差了不止一個檔次。
出了蜀王宮,高祥魂牽夢繞,茶飯不思。
想著如此天仙似的人物,居然便宜了一頭看了就令人作嘔的大肥豬,大感不公,以至於心氣不順,從而因一點小事,鬧出了人命。
說高祥是為了與他人在爭風吃醋,此話倒是不假,但並非青樓頭牌,而是蜀主孟昶。
孟昶這一病故,高祥在大理聞言,瞬間心動,親自請命前來弔唁。
他哪裡是為了孟昶而來,就是看中了花蕊夫人。
琢磨著能不能抱得美人歸……
雖然他知道很難,畢竟花蕊夫人是孟昶親封的貴妃,僅次於皇后的存在。
但就算不成,再來見一見也好。
而今在這靈堂之上,看著一身縞素的花蕊夫人,高祥魂都給勾沒了……
花蕊夫人最大的特點就是白,冰肌玉骨,這個詞就是用來形容她的美。
縞素下的花蕊夫人,更是有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美。
高祥只見這一面,就覺得不虛此行了。
「若能抱得美人歸,減壽十年也願意!」
高祥忍不住暗暗感慨。
薛居正並未在蜀地多待,在孟昶出殯之後,便向孟玄喆辭行了。
孟玄喆已經處理完孟昶的喪事,親自為薛居正送行。
上演了一出,送十里,再送十里,還送十里的戲碼。
成都府四十里,孟玄喆一直將薛居正送離成都府方才真正停步。
看著薛居正遠去的影子,孟玄喆、王昭遠相視一笑,大有計策得逞的感覺。
第十七章 三個月內踏平嶺南
薛居正出蜀以後,馬不停蹄地返回了汴京,向羅幼度稟報一切。
「陛下,蜀主孟玄喆對屬下很是謙卑,做足了小國國主的姿態。」
羅幼度並不覺得奇怪,蜀中朝廷為一群貪官污吏占據,但能夠成為貪官,也是一種本事,不至於跟自己莽著來。
「那你是如此回應的?」
薛居正道:「屬下是上國使者,自是維持朝廷風度,目空一切。」
羅幼度大笑:「好一個目空一切,朕要的就是目空一切。川蜀小國,我堂堂中原,壓根就沒有將之放在心上。唯有如此,他們才有膽子在太歲頭上動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