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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瓊當年已是花甲之齡,一鞭子就抽在了車夫的身上,讓他繼續前進。
強迫宋真宗北上的是寇準,但挾持他入城的卻是高瓊。
相比米信有奶便是娘,高瓊是真正的忠義之士。羅幼度不以他們契丹使者的身份為怪,加以重用,如此恩德,自然是拼死回報。
張瓊、党進乃悍勇宿將,米信為了功績,高瓊為了知遇之恩,都亡命地表現自己,無不先登在前,將大虞的豪勇之風展現得淋漓盡致。
面對大虞三禁軍的一同出擊,趙匡義是凌然不懼,親自揮舞著令旗,指揮兵士迎擊。
耶律海思此刻對趙匡義已經信服,讚嘆道:「古之名將,未有如監軍者……」
他心底還是有契丹的,想著要配合趙匡義對皮室軍的訓練,但他話還沒有說完,卻見趙匡義沒有了先前一邊退敵,一邊與自己細談的從容,而是繃著臉,猛力地舞動著令旗,完全沒有理會自己。
趙匡義現在連抱怨的心情都沒有了。
他面對的是大虞朝三大禁軍統帥韓令坤、高懷德、曹彬。
這不同的將領大帥,打戰的風格不同。
韓令坤用兵穩重,喜歡步步為營,穩紮穩打。
高懷德性格大膽奔放,腦子迴路與他人不同,常常異想天開,出其不意。
而曹彬年紀最小,卻是最難對付的一個,用兵奇正結合,最是讓人捉摸不透。
面對他們不同方式的進攻,應對之法也有細微差別。
趙匡義此刻一心三用,指揮著前軍與左右兩翼分別應對三人不同風格的進攻方式,顯得有些慌亂,好一陣指揮,方才將命令傳達,喘了口氣,說道:「大王,適才說了什麼?」
耶律海思不敢讓他分心,忙道:「監軍使先行指揮,我們隨後細談。」
趙匡義正想表現自己的從容,結果立刻發現前軍出現了異常。
耶律奚底沖得太前,與左右前伏的吳濤、杜正洪拉遠了距離。
他暗叫罵了一聲,這前軍能夠取得優勢,全靠步騎配合,耶律奚底沖得太前,在趙匡義眼中跟送死沒有區別。
別人不知道高懷德的神勇,他趙匡義焉能不知?
趙匡義在汴京的時候,不止一次聽自己的兄長說這天下能與他交手之人唯高懷德,也只有高懷德一人,他無把握取勝。自己的兄長那是能夠在萬軍叢中取敵首級,可以媲美關羽、秦瓊的蓋世虎將。
他不管耶律奚底這個契丹第一勇士能有多厲害,但肯定比不上高懷德。
真要讓高懷德挑了,還不前功盡棄?
趙匡義舞動著令旗,不斷的給傳令兵發號施令,讓他將耶律奚底強行從最前沿拉回來。
他再次看向左翼軍,耶律休哥正指揮著右翼軍迎戰張瓊、党進,利用自己的萬全陣,成功抵擋住了兩人的進攻,滿意地點了點頭。
隨即望向了左翼軍,眉頭不免微皺。
左翼軍的前部居然有崩潰的跡象。
……
半個時辰前,韓令坤、石守信眺望著戰場。
兩人看著米信奮勇殺敵,後者忍不住說了一句:「這小子真的不錯,難怪當年得他器重,到有幾分老石的風采。」
韓令坤自然知道哪個他是誰。
時隔多年,他們相互之間很默契的不提昔年好友的名字。
米信此刻出色的發揮,勾起了他們的回憶。
韓令坤卻搖頭笑道:「老弟這是讓他的表象給騙了,這個米信看著是頭狼,其實是條毒蛇。要不是確信他無異心,某還不敢用他。」
石守信一臉訝異,看著如狼似虎在敵群中左突右入的米信,有些差異。
如此猛士,怎說是毒蛇?
前方米信咆哮連連,他揮舞著長槍將面前的一人刺於馬下。
他表現得過於勇悍,周邊契丹兵都不敢直接與之對上,本能地規避。
米信見有空隙,並沒有繼續衝鋒,而是環顧了一圈四周,瞄見了右側有一契丹大將,正揮舞著狼牙棒左敲右打,將他麾下的兵士一個接著一個地敲翻下馬。
對方極為兇悍,不管是誰,但凡挨他一下,不死即殘,失去戰鬥之力。
米信並未殺將過去,而是不動聲色地殺得數人,來到了敵將的右側,死角盲區,一揮手身後的親衛繼續前突,將他包圍在了中間。
米信利落的將長槍橫於戰馬之上,從背後取過弓箭,屏氣凝神,一箭射出。
米信是奚人,勇猛強悍,一手箭術放眼大虞也是排得上號的。
陰狠的箭矢破空而至,郎業只覺得頸部一涼,箭矢竟穿破了他的頸部甲片,透頸而出。
強烈的劇痛,讓他腦子一片空白。
他面前的大虞騎軍見狀,長槍猛地突刺,將郎業刺下了馬背。
石守信瞧得目瞪口呆,明白了韓令坤口中毒蛇的含義,不由地打了一個寒顫。米信本就驍勇善射,在戰場上還喜歡暗箭殺人,誰不發怵?
米信這一箭的效果無疑是巨大的。
所謂萬全陣全靠陣頭帶動,郎業這一陣亡,右翼前部一下子群龍無首。
雖有隊帥站出來指揮,卻也只能勉強維持不立時潰敗。
趙匡義不知情況,只能氣惱地罵了一句:「哪個蠢貨?」
然後一番操作,讓左翼軍的蕭討古派遣了兩支部隊穩住了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