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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祝賀酒席,弄得像是一個對監軍的批判大會。
作為酒席的主人韓令坤即尷尬又是無奈,亦不能表態,但心底對於羅幼度是極其不爽的。
不管羅幼度會不會成為邊令誠那樣的監軍,韓令坤作為統帥,怎麼著也不喜歡有個人在旁邊管著自己,束手束腳。
只是聖命即下,為之奈何?
韓令坤左右為難之下,連夜找到了自己的老上司李重進。
韓令坤將自己的苦處一通述說。
「使相,咱就是一個粗人,哪裡會跟一書生往來?一個個站著說話不腰疼,有的還暗示咱下黑手,弄死羅幼度。娘的,弄死了羅幼度,他給老子抵命啊!」
李重進靜靜的聽完韓令坤的嘮叨,讓人送上了杯茶給韓令坤去去火。
韓令坤也不客氣,吹了吹熱氣,一大口的將茶水與茶葉一併喝進嘴裡,嚼了嚼吞到肚子裡去了。
李重進笑道:「此事其實怪不得官家。」
韓令坤忙道:「咱可不敢怪官家,只怨自己倒霉。」
李重進續道:「現在的官家不比之前,寵著你們。官家是有大抱負的,想想之前領兵打仗的習慣,走到哪,殺到哪,看著那個村富就將整個村洗劫了。攻下一城,先搶個三五天,讓手下士兵開開葷。這麼幹下去,官家拿什麼一統?」
韓令坤抗辯道:「這種事情,咱幹得可不多。」
「所以呀!」李重進道:「這次出征,主將落到你頭上了。不然你以為就你的資歷功績,能當這主將?向訓、石守信哪個不比你更合適?」
韓令坤無言以對,儘管他不覺得自己的幹略會輸給向訓、石守信,但與他們相比,缺少獨當一面的機會。
李重進道:「接下來,官家會對軍法更加嚴苛。一些壞習慣得收一收,王繼勛只是一個開始,不是結束。你以為官家為何會讓羅幼度來當這個監軍?他敢為了幾個賤民護衛殺王繼勛,就敢為了百姓殺你們任何一人。」
韓令坤聽了一個頭兩個大,抱怨道:「那不是等於來了個祖宗?」
李重進道:「還不至於。對於羅幼度,只要你不觸犯軍法,他也奈何不得你。這小子是個聰明人,不會為難你,讓你抓著把柄對付他的。」
頓了頓,他繼續道:「對於他這個監軍,也不能讓他好過。該怎麼為難,就怎麼為難。還有,找個機會,麻袋一套,揍他一頓。就算暴露了,我們幾人會幫你扛的。不管怎麼說,監軍的例子不能開。老子也不想以後打仗都帶個祖宗在身旁指手畫腳。」
韓令坤要的就是這句話,道:「懂了!」
頓了頓,李重進加了一句:「下手輕點……」
第四十九章 皇帝不急太監急
魏王府。
大軍西征,羅幼度給任命為都監的消息也傳到了符清兒的耳中。
告訴符清兒這消息的人正是丫頭鳳竹。
鳳竹的父親是一個才高八斗的讀書人,叫李延范,唐朝進士,任大理卿,為人方正不阿,將大理寺的陳年舊案一掃而空,大有昔年狄仁傑之風,還負責編撰了《大中刑法統類》,頗有名望,深得京師百姓愛戴。
但石敬瑭認契丹皇帝耶律德光為父,並以幽雲十六州為代價,在契丹扶持下於太原登基稱帝,並在契丹的幫助下,滅了後唐。
石敬瑭給予李延范高官厚祿,李延范不屑為契丹兒皇帝效力,棄官潛逃回了老家趙縣。
沒安逸一年,趙縣受到了兵匪的洗劫。
沒有道理沒有緣由,就是一群驕兵悍將路過時,理所當然的留下了一地雞毛。
鳳竹的父母死於小卒之手,鳳竹給小卒熟練的丟給了人口販子轉手賣到了青樓。
恰好符彥卿需要一些乖巧伶俐的丫頭侍奉符清兒,其心腹大將見鳳竹伶俐可愛,更是名臣之後,便買了下來,獻給了符彥卿,轉到了符清兒的身旁,同符清兒一塊長大,感情深厚。
如符清兒一樣,鳳竹在符府所見所聞皆是驕兵強將,他們眼中只有符彥卿,而無皇帝,對於朝廷派來的文人官員非打即罵,甚至直接宰了,也只有那些搖尾乞憐的留了下來。
鳳竹看在眼裡只覺得自己不畏權貴的父親特別了不起。
這一次入汴京,鳳竹親眼見到羅幼度在大街上無視暴虐的王繼勛,針鋒相對,不由震撼,想不到這世上還有與父親一樣的文官。
羅幼度審理王繼勛案的當天,鳳竹自告奮勇的去打探情報。
見羅幼度將王繼勛的罪行一條條一件件的理清道明,只覺得父親如果再世,一定也跟他一樣,了不起。
她那裡曉得大理寺與開封府是兩個不同的機構。
也因如此,鳳竹將對父親的崇拜轉移到了活生生的羅幼度身上,就如後世的腦殘粉,將他這兩個月的事跡摸的一清二楚,還時不時的跟符清兒分享。
這一打聽到羅幼度給任命為都監這一消息,想到符彥卿懲治文官的手段,小臉兒都嚇白了,告訴給了符清兒。
符清兒莫名的心裡也是一揪。
她娘催婚就如催命一樣,符清兒面上無所謂,心底難免焦躁。可總不能委屈自己,隨意找一個人就嫁了吧?
符清兒作為天之驕女,眼界自然高,她想嫁一個英雄豪傑,跟她爹一樣,大手一揮,萬眾臣服,但是又嫌棄她爹粗魯,動不動就揮刀子殺人,還滿口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