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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打羅幼度得生啃廬州、和州、舒州三城,這得耗到什麼時候?
跳過已經站穩淮南中路的羅幼度,直接救援壽州才是最穩妥的。
趙匡胤現在亦不得不服,相比自己為了功績盲目求戰。羅幼度帶著戰略意圖打仗,顯然高自己一籌。
也許這就是自己現在為何落得如此境地的原因吧。
羅幼度毫不猶豫地道:「趙兄太客氣,你我皆為陛下效力,何分彼此。既然趙兄主意已定,那某便不勉強了。我來之前,已經讓人準備了糧食、營帳跟刀傷藥、消暑藥,待數量清點完畢,一併送來。」
趙匡胤怔了半晌,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片刻,他方才彎下了那蒼勁如松的熊腰,帶著幾分吃力地深深一揖。
他身著鎧甲,如此深揖,比常人的深揖難上何止百倍千倍。
腹部的甲片甚至都給劃開了一道口子。
「大恩不言謝!」
羅幼度忙扶起趙匡胤道:「趙兄客氣了。」
如果不借糧,能弄死趙匡胤,羅幼度肯定不借。
但趙匡胤突圍到了這裡,意味著脫離了危險。
哪怕得不到糧食支持,就憑他手上還有五千兵馬,隨手搶一個村鎮就能解決糧食問題。
他沒這麼做只是礙於軍規,但真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郭榮怎麼可能會因此來責怪自己的愛將?
他只會將矛頭指向不借軍糧的自己吧。
借與不借,趙匡胤都不受影響。
反倒是自己會落了一個不助友軍之名。
既然這樣何不大方一點,什麼都給他備齊。
糧食、營帳、傷藥一樣不少,徹底展現自己的氣度,讓天下人看到自己對趙家兄弟的善意友好。
趙家兄弟會不會領情,羅幼度並不在乎。
天下人知道就行了。
日後趙家兄弟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也不會有人懷疑他。
趙匡胤走了,帶上了羅幼度為他籌備的糧食、營帳、刀傷藥、消暑藥,往北離開了廬州。
石守信目送著趙匡胤的離去,道:「羅兄弟,真夠意思,你這兄弟老石我沒白交。」
羅幼度笑道:「我與趙兄不熟,但趙兄是老哥的兄弟,老哥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這點物資又算什麼?」
石守信登時倍感有面子,覺得自己這輩子算是值了!
第五十一章 悔不聽幼度之言!
壽州外大周軍營。
郭榮看著手中戰報,心中大怒,看著帳中文武將官,將手中的戰報摔在了地上,怒道:「一個一個,眼高於頂。什麼分兵四取,先奪江北十三州,壽州既如瓮中之鱉,手到擒來。」
「現在如何?」
「給人分而擊之。」
「還折損了兩員大將!」
「所取之地,逐一為敵將奪回。」
「朕再三強調軍紀,出征在外,要重視民生。朕不求你們以心懷仁慈,百姓為念,至少莫要仗勢欺民。」
「現在好了,都給白甲兵攪得焦頭爛額,反為江南所乘。」
「損兵失地……」
「諸位,現在還有何話可言?」
帳中文武諸將莫不膽寒。
郭榮性子急躁,一旦氣性上頭,下手往往不分輕重。
在汴京的時候,還有一個符皇后總能從容勸說,壓下郭榮的脾氣。
現在符皇后可不在這裡,一旦自己這位老大上了頭,他們可就遭殃了。
隨著南唐能戰善戰之將開始掌權,隨著大周諸將為一連串地順利迷住了眼睛。隨著秋收將至,白甲兵的勢頭風靡各處州府。
分兵襲擊各地的大周諸將從長驅直入,無人可擋,變得開始處處受制。
尤其是淮南西路。
朱元!
一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南唐小將,斬殺黃州刺史齊藏珍,利用白甲兵大破光州招安巡檢使司超,攻取蘄州李福,將之梟首示眾。
現在朱元大軍直抵光州城下,將司超逼得躲在光州城中,向郭榮求援。
淮南西路隨著趙弘殷給郭廷謂殺得大敗,趙匡胤的失利,占據泗州城的郭令圖也感受到了壓力,申請放棄泗州撤回壽州軍寨。
這才月余時間,南唐已經完成了對大周的反攻,一舉收復了黃州、蘄州、滁州三州之地,光州岌岌可危,泗州眼看也守不住了。
除了羅幼度把控的淮南中路,淮南東、西兩路都岌岌可危。
心高氣傲的郭榮焉能忍?
見帳內諸將,無一人敢做聲。
郭榮強壓著怒意,現在軍心略有浮動,不適宜重罰,揮了揮手,道:「都下去,好好自我反省一二。」
看著空蕩蕩的軍帳,這位大周皇帝亦是暗自懊惱。
當初壽州久攻不下,諸將提議分頭出擊。
郭榮固然收到了羅幼度的告誡信,卻也並未採納。
一方面正如羅幼度想得那樣,郭榮是皇帝視角。
儘管羅幼度、趙匡胤最能戰最能打,但也不能都用他們兩個,專寵會引起內部的不安。
故而分兵勢在必行。
另一方面,郭榮心底也不太相信南唐還能翻起什麼波浪。
儘管已經料到分兵多路,有給各個擊破的風險,卻也覺得縱然局部失利不過是一兩處的事情。
以大周的軍力,只要救援得及時,並不會受到多大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