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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幼度當即讓議政廳快馬加鞭去麟州向楊重訓、李穆了解情況。
主要還是李穆,言辭帶上楊重訓是給他這個麟州刺史面子而已。
現在麟州的行政大權都掌握在麟州長史李穆的手上。
對此情況,楊重訓並沒有任何不滿。
中原畢竟不是北漢,讓他們這種根深蒂固的地方豪族軍政大權一把抓。
羅幼度保留他的軍權,還重用他大哥楊業,鎮守雁門關,這份恩寵已經足夠,完全不過問麟州政務。
收到議政廳急信的李穆有些莫名。
李穆開封府陽武人,顯德初年進士,是個能臣幹吏,最令人稱道的還是德行,對於自我的道德要求極高。
接管麟州政務之後,發現麟州的經濟六成來自於與橫山羌的貿易往來。
相於不擅長政務的楊重訓,李穆在這方面展現了非凡的能力。
他在榆林大開邊市,鼓勵彼此貿易,還與橫山羌猞猁族族長拓跋熊親自會晤交談,大開貿易之門。
李穆德行極高,對於雙方的貿易,處於絕對公正的態度,贏得了橫山羌的信任。
只是短短的幾月時間,讓原本就繁榮的邊市,大紅大火。
李穆完全不知哪裡出了問題,只能如實報告。
將信傳回了議政廳。
議政廳的宰相又有那一個是易於之輩。
看著李穆的回信,一切都明白了。
汴京城外。
李光睿、韓君雄風塵僕僕地從夏州而來,在他們身後的是長長的賀禮。
他們的賀禮確實給橫山羌劫了,但為了彰顯定難軍對中原王朝的敬慕,他們又重新籌備了一批賀禮,前來覲見。
這眼看就要與中原的接待官員匯合,李光睿心中有些忐忑,低聲道:「大相,真不會出問題吧。」
韓君雄回道:「中原天子向來最好顏面,在他登基的關鍵時刻,在所有使節面前,發生這種事情,定會勃然大怒。我們的賀禮並未短缺,他們也無理由指責我們。」
其實他也知道他們這是在玩火。
但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橫山羌是定難軍最為倚仗的力量,橫山羌遍布橫山山脈,大大小小的分三十幾個部落。
其中最強的就是靠近麟州榆林附近的幾個部落。
這些部落又以猞猁族的拓跋熊馬首是瞻。
造成這一切也是有原因的。
李彝殷野心頗大,意圖與契丹、北漢一併遏制中原發展。
放著中原的大腿不抱,抱北漢的大腿。
麟州就是定難軍與北漢的疆界。
橫山所生產的鹽、鐵、茶都是通過麟州,銷往北漢、契丹。
故而橫山羌實力強勁的部落大多都聚在榆林橫山附近。
北漢突然滅亡,定難軍完全猝不及防。
李穆又是幹吏,中原對於鹽鐵的需求遠勝北漢契丹,抓住了橫山羌的要害。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李彝殷當然慌了。
橫山羌要是倒向了中原,定難軍將無還手之力,只能苟延殘喘。
橫山羌這種位於橫山山脈的族部群,向來沒有什麼國家觀念,以族部之上,有奶便是娘。
李彝殷這位定難軍的節度使對於他們並沒有很大的約束力。
他做不到讓拓跋熊斷了與中原的貿易,真要強迫拓跋熊,保不准就逼著他投奔中原了。
這眼看著以拓跋熊為首的橫山羌與麟州的接觸越發密切。
從長遠計,李彝殷只能出此下策,製造矛盾,斷絕橫山羌與中原的往來。
讓中原霸凌橫山羌,而他們一邊隨意挑幾個小部落給中原交代,然後庇佑實力強勁的橫山羌撤離榆林。
「薛居正見過兩位來使!」
薛居正溫文爾雅的見禮問好。
他這讓人如沐春風的態度好似一顆定心丸,讓李光睿安心不少,說道:「累薛使久候了,途中遇到橫山羌山匪劫掠,損失了一半賀禮。為了重新籌齊,耽擱了一些時間,還望見諒。」
薛居正回禮道:「來使一路辛苦,這橫山羌膽敢劫掠我朝賀禮,實在膽大妄為。來使放心,陛下不會坐視此事,不聞不問的。」
他並不知內情,卻也知定難軍並不安分,說著場面話,將定難軍請入城中。
李光睿說道:「不知何時能夠面見陛下,橫山羌過於囂張。家父得知貢品遭劫,怒不可遏,已經點齊兵馬南下,務必要給陛下一個交代。在下想親自向陛下呈明此事……」
薛居正道:「來使先於四方館歇息,在下自會向陛下稟報,來使可靜候佳音。」
李光睿看不出異樣,心裡多了幾分安全感。
可這一等,就是三天。
就在登基大典前夕,羅幼度派人請李光睿、韓君雄覲見。
李光睿、韓君雄帶著幾分忐忑的入宮。
一路來到紫宸殿,李光睿、韓君雄見狀,心中大安。
這紫宸殿是皇宮的前朝,每月朔望的朝會、郊廟典禮完成時的受賀、接見外國使臣才用的宮殿。
羅幼度以紫宸殿接見他們,足見對他們的重視,想來正因為他們補救的及時,並沒有惹怒天威。
兩人一路蹲著階梯入殿,卻見殿中居然已有三人入座。
瞬息之間,一股羞辱的感覺湧上心頭。
這接見自己的同時,還在接見另一波人,這明顯就沒將他們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