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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箭手,射擊!」
箭矢越空,射入刀盾兵的盾牌之上,好似雨點落地,噼噼啪啪直響。
隨著中原朝廷疆域擴大,人口經濟的全面提升,物資的自給率越發富足。
兵卒的著甲率已經達到了一個很可觀的地步。
這種衝鋒陷陣的強兵,人人都裝備著鑲嵌鐵片的札甲。
有盾牌護著要害,箭矢很難給他們造成傷害。
唯有運氣不好的,給射中了膝蓋大腿,短時間失去戰鬥力掉隊,完全不影響隊伍衝刺的速度。
植廷曉見狀,暗罵一聲:想著郭崇岳麾下的弩兵,憤慨想道:「若老子手上有一支弩兵,中原賊子,豈敢如此猖獗!」
南漢的軍制與中原不同,他們分四個編制以地位高低排序:鎮軍、團練軍、左右街軍、土軍。
鎮軍相對精銳,是分別由各自的節度使指揮的地區力量,主要負責鎮守邊疆重鎮或交通樞紐處。餘下的各軍就類似於地方城鎮的護衛軍和民兵。
郭崇岳手中的五萬兵馬有三萬是裝備精良的鎮軍,而他手中的團練軍便如後娘養的一樣,並沒有像樣的裝備,更別說是弩兵這種燒錢的玩意。
植廷曉咬緊牙關,用力揮舞令旗,麾下長槍手迅速結成槍陣。
而中原的刀盾兵已經無畏無懼地憑藉手中的長盾,頂著長槍,沖入槍陣中心。
兩軍瞬間就廝殺在了一處。
鮮血四濺。
田仁朗見狀,高舉著長槍喝道:「兄弟們,碾碎他們!」
田仁朗騎兵的動向,自然瞞不過植廷曉。
但他完全沒有應對之法。
作為後娘養的團練軍,不具備騎兵這類兵種,只能倚仗長槍兵硬抗。
下令後軍的長槍兵向右旋轉,爭取將護住弓手,避免直接讓騎兵給突突了。
盾兵突擊,長槍掠陣,騎兵側翼突擊。
田仁朗使用的是最簡單的步騎戰術,可就是這簡單的戰術,讓植廷曉泛起了無力的感覺。
簡單意味著見效快。
中原兵卒的經驗、裝備、個人的殺敵技巧以及士氣乃至兵種,都在南漢軍隊之上。
在這種正面實力的優劣,植廷曉完全不知應該如何才能逆轉。
植廷曉並沒有小覷中原,但真沒料到雙方的差距竟如此巨大,以至於己方有不堪一擊的感覺。
「兄弟們,堅持住,援兵就在身後,郭帥的四萬兵馬,轉瞬即至,只要堅持半個時辰,便能讓這群入侵我家園的賊人,知道我們的厲害!」
植廷曉大聲鼓舞著士氣,雖說自己處於劣勢,但堅持個把時辰還是做得到的。
只要郭崇岳來援,勝利的天枰就會倒向他們。
這五萬打一萬,哪有打不贏的道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半個時辰已經過了。
植廷曉滿頭大汗,抵抗的越發吃力,可是他所等的援兵卻毫不見蹤影。
直到副將魏慶滿臉淚痕的來到了他的身旁。
植廷曉這才反應過來,張了張嘴道:「郭崇岳沒派援兵?」
魏慶哭著罵道:「那個天殺的沒卵貨,說統領不聽勸阻,擅自出戰,活該有此下場,一兵一卒都不願意調派……統領,撤吧,撐不住了。」
植廷曉臉色蒼白,茫然道:「撤?還能撤去哪?」
他慘然一笑,忽然翻身上馬,怒吼道:「事已至此,唯有以身殉國,怕死了自行歸降,不怕死的,跟我沖!」
他大吼一聲,仿佛半空打了個霹靂,然後縱馬上前,捨命出擊。
植廷曉通曉軍略,手上的團練軍,儘管不是南漢主力,卻也訓練有素,對於自己的長官很是信任。
受他悲壯氣概所感染,不少兵士都跟著他捨命一戰。
植廷曉勢如瘋虎一般的衝鋒,還真給一直處於優勢的中原兵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但隨著植廷曉力竭倒下,這支南漢團練軍再也掀不起任何風浪。
田仁朗抹了抹額角的汗水,心有餘悸:植廷曉最後一擊,真給了他不小的壓力。
「收拾戰場!」
田仁朗不但要在英州郭崇岳的眼皮子底下擊破植廷曉部,還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打掃戰場。
赤裸裸的蔑視!
這一仗之所以打得如此激進,便是田仁朗一早從潘美那裡得知了郭崇岳與植廷曉的情況。
對於郭崇岳是否會出擊,田仁朗做個三個假設。
郭崇岳性格膽小怕事,如果植廷曉跟自己打得有來有回,郭崇岳有可能會來支援;如果植廷曉占據上風,郭崇岳百分百支援;但反之植廷曉處於下風,有潰敗之跡象,那郭崇岳大概率是不敢來援的。
植廷曉雖有名將之器,但他手中兵馬並非南漢精銳,裝備配置皆比不上中原。
田仁朗有十足把握占據上風,令得郭崇岳不敢來援。
結果正如他所假設的一樣。
……
興王府,皇宮。
劉鋹看著盧瓊仙、樊鬍子、陳延壽、李托、龔澄樞,眼中燃起了熊熊怒焰,他鐵青著臉,拿著桌上郭崇岳傳來的戰報,一字一句,帶著寒意的說道:「植廷曉不聽將令,擅自出兵,致使慘敗,八千兵士,近乎覆滅!你們也是這麼認為的?」
幾位狼狽為奸的南漢重臣聽出了不尋常的意味,不敢幫腔說話。
劉鋹拍案而起,道:「植廷曉或許沒聽將令,可郭崇岳在英州都幹了些什麼?求神拜佛?朕給他五萬大軍,不是讓他祭祀佛陀的。結果倒好,讓人在眼皮子底下大勝而歸,空有大軍在手,連出戰的勇氣都沒有?此等蠢貨,竟然還好意思號稱『自幼演練武功,熟讀兵書,深諳兵法,極富韜略』?還誇口能夠抵擋中原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