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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賽花手巧,在府谷時就親自折過花燈,做的花燈精緻好看。
周娥皇寫得一手好字,羅幼度負責出謎題,周娥皇親自動筆寫,同時還搬著花燈題字。
至於符清兒看著醜醜,防止他搗蛋。
小傢伙已經開始調皮搗蛋了,看著花花綠綠的花燈就想去扯。
醜醜自小吃得好,長得很壯實,力氣不小,扯壞了不少東西。
弄壞了還會委屈的裝無辜,「耶耶」、「耶耶」地叫。
耶耶就是父親的意思,小傢伙能開口說話了,就是口齒有些不清。
但「耶耶」叫得特別清楚,是個人精,知道誰能罩著他。
羅幼度在前世過年的時候,幫著表姐照顧了幾天熊孩子。
他那年代的熊孩子可沒有手機電腦,玩的都是腦筋急轉彎跟猜謎,腦子裡記了不少的花樣。
他本來是打算偷偷記下來,等醜醜啟蒙時,陪他玩耍。
今日得王溥提醒,動了與百姓同樂的念頭。
羅幼度幹過開封府,管理過民生,深知這個時代的百姓是何其不易,上元節的喜慶是百姓全年最喜開心放鬆的日子。
上元節。
作為這個時代最隆重的節日。
整個汴京洋溢於喜悅歡慶之中。
不管達官貴胄,還是小民百姓,都享受著一年來,難得的喜慶日子。
常壯看著換上新衣的兒子大狗與女兒大妮,對著盛滿水的木盆開心地照著倒影,憨厚的臉上透著一抹笑容。
他是汴京城外最不起眼的佃戶,兩間草屋,一個老婆,一雙兒女,便是所有家當。
樸實的農婦端出了蒸好的吃食,笑著道:「快些吃飯,吃飽了,咱們一家進城看花燈。運氣好,還能得官爺派發利是。」
常壯接過妻子遞來的麵餅,看了一眼桌上的黃卷菜,說道:「要不,打口鐵鍋,聽說黃卷炒著特別好吃。」
農婦白了他一眼說道:「這好日子沒過幾年,口氣不小。買了鐵鍋,哪來的油炒。照我說,還得將錢攢著,將來買地,弄一塊自己的地,過自己的日子。」
常壯搖頭道:「不好,不好,太危險了。還是跟著黃東家比較好。黃東家待我們不薄,沒讓我們干傷天害理的事情,還吃喝無憂,能存點小錢,給孩子買衣服。」
農婦左右看了一眼,低聲道:「這哪裡是黃東家好,是天子好。黃東家當年也是厲害人物,據說當年手裡也有人命呢。只是醒悟得快,沒讓開封府的青天大老爺逮著。」
常壯臉色微變,忙道:「這話可不能胡說,黃東家可是咱們的衣食父母。」
古人佃戶與東家地主的關係是極為密切。
東家地主就是佃戶的衣食父母,亂一點的世道,佃戶就是地主的打手,是心甘情願的打手。
莫要以為在古代有田有地就能衣食無憂,恰恰相反。
有田有地的百姓,往往要擔負極大的風險。
因為氣候無常,世態無常,你辛勞種的田地,未必就能得到回報。
旱災、水災,或者人為災害,都能讓地里的收成受損。
地主承受得起損失,但百姓承受不起。
但凡災害來襲,有田有地的百姓,便將面臨滅頂之災。
賣兒賣女,賣田賣地。
故而真正的窮困百姓他們是沒有資格擁有自己的田地耕種的,他們情願將自己的田地廉價賣給地主,自己當一個佃戶,也不願自己冒風險。
常壯便是如此,他有些不理解自己的老婆,為何老念著買地。
跟著黃東家手下討吃的不好嗎?
安逸實在。
之前還會有點危險,現在有為民請命的開封府,自己就是單純的佃戶,不用為東家賣命,充當榮辱與共的打手。
農婦沉默片刻,說道:「我是聽村口的先生說的,先生說我們家狗子聰慧,說不準會有出息。佃戶維持一家溫飽無礙,可想要供狗子讀書,便不成了。先生還說,當今天子仁善,真遇到災年,不會為難百姓的。」
常壯看著自己的兒子,眉頭緊鎖,道:「俺考慮考慮!」
換做三五年前,他們一家吃飯都存在問題。
哪有討論買地的念頭?
這能夠做著商討買地,常壯自己都沒有察覺,日子真的不一樣了。
只是他陳舊的思想還沒有轉過來。
一家人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吃了飯,開開心心地進城賞花燈。
上元夜的汴京城,處處張掛彩燈,猶如白晝。
整條御街人戴獸面,男為女服,倡優雜伎,綿延五里。
八千多餘歌舞者沿街起舞。
豪氣的如韓令坤、石守信、高懷德這樣的武臣,直接派人發放利是。
大街小巷悄無聲息的興起了猜燈謎的遊戲。
各種燈謎寫在紙條上,貼在花燈上,猜中的人還能得到小小的獎勵。
燈謎很貼心做著分類,有大人猜得,也有小孩猜得。
這種新奇的娛樂益智活動,立時受到了廣泛的追捧,引起了大眾的樂趣。
常壯的兒子常大狗就得到了一盞精緻的小花燈,花燈裡面還寫著五穀豐登四個字,寓意極好。
常大狗很大方地將花燈送給了自己的妹妹。
常大妮寶貝的提著手中的花燈,一個晚上笑容就沒消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