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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幼度有些手足無措地搓著手,後世一直忙於工作,雖到了奔四的年紀,卻也未成家生子。
這種驚喜,還是平生首次。
「太好了,太好了!」
符清兒見向來智珠在握的丈夫,居然這副憨傻模樣,心中更是歡喜,說道:「大夫說了,在孩子出生以前,不能騎馬,不能同房了,免得影響孩子。」
羅幼度忙扶著符清兒坐下,說道:「應該的,應該的。」
他小心翼翼地輕撫著符清兒的肚子,說道:「這可是你我夫婦的血脈傳承,可要好好呵護。對了,得去買些雞,還有要請產婆來家裡常住,得去問問需要注意什麼。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
符清兒嬌嗔道:「好了,妾身哪有那麼金貴。只是不能陪著郎君一同去莊園了……」
她語氣有些失落,這結婚半年,他們兩人可從未分開一日。
羅幼度樞密院、御營司兩邊跑,一分離就是十五日,這可怎麼熬?
符清兒作為大婦,還是壓下了心底的不舍,說起了正事:「將周家妹妹納進門也好代妾身服侍郎君,讓妾身安心。」
羅幼度搖了搖頭道:「還是算了,接下來一段時間,為夫有要事籌謀。不想為了其他的事情分心,納周家娘子還是緩緩吧。」
事有輕重緩急,羅幼度深知當前的第一大事是布好北伐這個大局。
在這件事面前,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放一放。
第四十九章 定北伐
幽州三河縣。
蔣福山山腳有一處清幽的小村叫青牛村。
村子並不起眼,但因為村中隱居著一人而為幽燕人氏知曉。
便是燕薊二宋之一的宋雄。
幽州本就偏於西北,這燕趙之地尚武,自古多慷慨悲歌豪俠之士。
通曉經史子集的名士極少,但二宋卻是例外。
才名之盛,一時無兩。
當年宋琪參加科舉,一舉奪魁,那錦繡文章寫得主考官都不敢寫評語,自愧不如,隨即直接成為遼太宗長子,當今契丹天子耶律璟的侍讀。
有人曾說如果不是宋琪鼠目寸光,放著耶律璟的侍讀不當,跑去給趙延壽當幕僚,現在已經是遼國重臣了,何至於入得中原,音訊全無。
現今二宋只余其一。
宋雄的名氣也就愈發響亮。
不少人都說,若他願意參加科舉,必如當年宋琪一般,一舉奪魁。
不過也因這種不求功名的態度,宋雄更顯得的清高,名望更加響亮。
宋雄提著三副藥劑漫步在鄉間小道之上,心情著實不錯。
今日與幾位老友相聚,偶得中原消息。
郭天子編制《均田圖》,派遣使者分赴各地均定田租,還將官田賜予百姓,心底著實高興。
只盼著王師能夠北伐,早日收復故土。
這時迎面走來一人,宋雄往邊上靠了靠。
鄉間小道不寬,給對方騰個位子。
不想兩人還是撞到了一處,然後胸口就給塞了一物。
宋雄正想說話,對方卻快步遠去了。
宋雄心中警惕,匆匆回家,給屋內正在紡織的母親報個平安之後,方才回到屋子裡,取出懷裡的異物。
一封書信。
「宋兄親啟」
這熟悉的四個字,宋雄不免眼眶濕潤。
當年是少年意氣,覺得宋琪參加契丹人的科舉是一種背叛,激烈的與之割袍斷義。
一晃十餘年,宋雄心性日漸沉穩,慢慢的能夠理解宋琪當年難處。
自己現在與蕭思溫虛與委蛇,又有何區別?
「就知道,就知道!」
宋雄顫聲自語:「世人都說你鼠目寸光,我卻知你一定在中原的某個地方過著最嚮往的日子。」
他有些顫抖地打開了信。
除了字跡相像之外,信中內容還寫了少許,兩人之間的私密之事,更進一步證明了身份。
看著信里描述的中原景象,看著自己的摯交現在居然成為了羅幼度的左膀右臂,心底著實為這位好友感到高興,又有一點點羨慕。
看著信尾邀請自己去中原的提議,更是神情寂寥。
「愚弟也想吶!」
「這母親尚在,如何遠離?」
「不過你我兄弟,終有再見之日。」
宋雄感慨地說了一聲,將信撕成了幾條,正好要去給母親熬藥,純當引火之物了。
其實他心中早有計劃,先侍奉母親百年。然後出仕契丹,坐等王師北上,迎合王師。
歷史上他就是在雍熙三年,趙匡義北伐的時候,說服了應州節度副使艾正,以應州一地為賀禮,贈予大宋王師,從而回到了心心念念的中原。
宋雄掩飾得極好,但是知子莫若母。
宋老夫人還是看出了一點端倪。
「我兒可有心事?」
宋雄笑了笑,訝然道:「未有。」
宋老夫人咳了咳,她的身子還算健朗,只是心肺有著頑疾,止不住咳嗽,她靜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並未說話。
宋雄並非不會說謊,只是不會在自己的母親面前說謊。
他擋不住母親的目光,將宋琪的來信細說。
宋老夫人眼中閃過一絲不舍,但還是說道:「我兒去吧,不用顧念為娘。娘知你孝順,你想等娘百年以後,再展抱負。但娘這身體,能吃能睡的,也就嗓子有些不舒服而已。少不得活個十幾二十年的,莫不是你想年過半百的時候,再去中原一展抱負?還是你想為娘,現在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