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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繼隆瞬間鬧出了一個大紅臉,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早就暴露了,尷尬地說道:「蒙大叔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蒙筍道:「一開始吧,少公子自身並未透露破綻,只是你的那張臉與令尊有著五分相似,在下對令尊的雄風英姿記憶猶新,相互一對比,自然不用去猜。」
李繼隆驚愕道:「蒙大叔識得家父?」
蒙筍伸出自己受傷的手道:「豈止識得,還跟令尊參與過涼州城下那場五百破五萬的大戰。當時某就在你父親身側,只是在亂軍中受了傷,手不能使力,這才退了二線。不然沒準就是涼州府的一員驍將了……」
李繼隆心思何等機警,當初他父親擔任河西節度使的時候,手上是沒有兵權的,能夠調用的五百兵皆是武德司潛伏的密探。
蒙筍口中這句退了二線,他是武德司的人?
李繼隆不敢多言,只是道:「承蒙大叔誇讚,卻不知後兩人是誰?侄兒有心結識……」
蒙筍道:「黑面小王尹繼倫,神童寇準。」
正在說這話的時候,隨行的商人已經相互拜別離去。
商船上走下一群一身怪異之人,他們的裝束與中原漢人無異,可穿在他們身上就有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
蒙筍輕聲說道:「少公子是為他們混入商隊的吧?」
李繼隆害羞的點了點頭。
蒙筍說道:「他們是從于闐逃出來的摩尼教眾,身上藏著西方的情報。具體什麼,我也不知道,只是他們的聖女說,不見到陛下不開口,留著打算談條件。」
李繼隆登時明白個中緣由,他在涼州多年,對於涼州的情況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于闐李聖天與曹家的歸義軍關係密切,摩尼教一直都為李聖天軟禁。
李聖天表面尊大虞為主,內里卻是一個不甘居於人下之主,一直想要獨霸西域。
蒙筍此次東來是為了掩于闐、曹家的耳目,這些年的貿易往來,無可避免地混入了各方勢力的潛伏。
李繼隆這時才完全信了蒙筍的話,忙道:「大叔莫要說了,這次是自家人撞自家人了。侄兒懂得分寸,不會也不敢壞朝廷之事。」
蒙筍亦不多說,領著摩尼教眾離去了。
李繼隆目送幾人離去,看著洛水畔的景色,收拾了心情,上馬入城,記憶中上次來此,可追溯至六年前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爹是石守信
李繼隆再入洛陽,眼前景象與記憶中已經是天差地別。
記憶中的洛陽依舊有著戰禍留下來的痕跡。
城中百姓都聚於城東,城西、城北、城南皆荒廢多年,鮮有人跡。
現在他從城北而入,左右都是興起的屋舍。
相比記憶中汴京的擁擠,洛陽明顯整齊寬敞許多。
洛陽的整體結構與長安一樣,屬於街坊布局,街坊之間整齊劃分。
生活區、市場區都有鮮明的規定,確實少了幾分汴京那樣隨處支個攤就是店鋪,皇宮門口推個車就能做生意的熱鬧,但環境卻無疑上了好幾個檔次。
人流不少,但不見擁擠。
他先去城中驛館與自己的護衛匯合。
依照他的原定計劃是自己確定蒙筍身份以後,讓自己的護衛聯繫洛陽方面的人實行抓捕計劃。
但蒙筍是武德司的人,洛陽這邊自然不會配合,反而怕他們誤事,將他們關在了驛館。
也因如此,李繼隆在洛水岸邊沒有見到自己的隨行護衛,蒙筍也親自出面打消了李繼隆多餘的心思。
李繼隆身份擺在那,驛館的兵卒也不敢刁難,兩邊通了氣,領著人便出來了。
李繼隆看著滿腔抱怨無處說道的護衛,有些過意不去,找了一家很不錯的酒肆,請他們大吃了一頓。
李繼隆說道:「這事讓你們受委屈了,我自罰三杯。今夜我們還得連夜趕路,待到汴京,每人賞五貫通寶,你們自行玩樂。但注意一點,莫要以為到了汴京,就可以不守軍規。大虞軍法,在大虞疆域之內,都虛遵守。」
護衛們先是一凜,隨即喜笑顏開。只要有錢,找姑娘都是合法的,何須觸犯軍規?
李繼隆連喝三杯,便不再飲,而是豎耳聆聽說話人講述忠烈傳,正說到蘇定方西滅突厥,開拓西域的英雄事跡。
雖說聽了不少遍,李繼隆還是有一股熱血沸騰的感覺。
他看著說書人下去,掌聲中有人高呼:「我朝名將輩出,武功之盛,定然能夠重新奪回西域……」
酒肆里響起了陣陣「奪回西域」的呼喊聲。
李繼隆一臉愕然,想不到這中原百姓竟然也有跟自己一樣的感覺。
其實他不知道,中原這一畝三分地,先讓沙陀人占據欺凌,後讓契丹人禍害,即便是後周也有沙陀軍事集團支持。
而羅幼度這個正統漢人南征北戰,讓四分五裂的江山重新歸於一統,還覆滅了契丹這樣的仇敵,重新打回了身為漢人的自信。以至於不少百姓都以為羅幼度是天上下凡的救世主,對於他的崇拜無以復加。
李繼隆感受到大虞朝廷無比強大的自信與凝聚力,更有一種心潮澎湃的感覺。
待護衛們吃飽喝足,李繼隆領著他們連夜趕路前往汴京。
外臣入京是需要向朝廷通報的,李繼隆自然也不例外。
他為了抓「西域細作」已經耽擱了些許時間,可不想最後鬧到讓羅幼度這個皇帝擔心,派人來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