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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美在羅幼度的操作下因功接管樞密院入相,武將的地位一下子就起來了。
別看現在軍方三大佬依舊是韓令坤、高懷德、韓通,但真正的話語權已經向潘美身上傾斜。
韓令坤、高懷德、韓通、石守信這類人未來將會負責禁軍內部的管理訓練,在朝堂上真正擁有話語權的是潘美。
潘美兼之文武,可不是韓令坤、石守信這類人可以讓文臣隨意拿捏的。
現在的武臣已經不需要羅幼度特地騰出手去照拂,他們自己就能與文官叫板對著幹。
廟堂上的文臣那個不是眼高通天,哪能甘心讓一群武夫再度爬到頭上?
反擊是必然的。
這也是羅幼度特地叮囑潘美的原因。
李繼隆領著一群將官二代,還未抵達汴京。
陳溝的村長就將事情傳到了洛陽,然後彈劾的奏疏在議事廳轉了一圈,第一時間出現在了羅幼度的案几上。
「混蛋!」
羅幼度氣得重重地將手中的奏疏丟在了案几上,然後又帶著幾分不敢相信的態度將奏疏重新拿起,認真一個字一個字揉碎了細看。
他早在勝利歸朝的時候已經聽過一些風言風語。
隨著天下大定,經濟復甦,一部分的將二代官二代面對紙醉金迷的花花世界,開始倚仗父輩累積下來財富地位,彰顯自己的優越性。他們自覺得高高在上,看不起這個,瞧不起那個,形成了一套無形的鄙視鏈。
或許他們沒有五代時期禮崩樂壞,道德淪喪那種敢當街殺人,視人命如草芥的野獸行徑。但卻在不觸犯道德底線的情況下,將自己的優越感展現的淋漓盡致。
開封有一個寇判官,那就去洛陽,去商丘、去大名府這些離汴京不遠,又脫離開封府管制的地方,儘可能在不遠離中樞的情況下,獲取最大的自由。
很多事情羅幼度就算不去查,心底也有幾分了解。
在後世他做生意的時候雖然沒有經歷過官場,但卻通過一雙眼睛見識過其中的彎彎繞繞。很多時候就為了一個上面人隨手一蓋的公章,要疏通整個部門,請客送禮吃飯都是常事。
連後世都難以平等,何況是古時封建社會?
羅幼度現在自己當了皇帝,都做不到的事情,還指望下面的人做得到?
他不是白蓮花,更不是聖人,他能做的唯有以帝王之尊,引領這個時代進步,而不是向前一跳就搞自由民主。
很多事情,他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過且過。
畢竟都是跟著他打天下的人,是他身旁最可靠的倚仗,不偏心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不能因為一點小事就動手處理昔日並肩作戰的兄弟,這樣會讓人寒心。
只要不是太過,他便當作沒見到。
不過羅幼度更清楚一味的縱容換來的永遠不是理解,而是得寸進尺。
趙匡胤為了收兵權,給予武臣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為了避免武將亂政,授予了文臣無與倫比的權力。
結果呢?
換來的是武臣無盡的貪婪,禍害百姓,以及文臣們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一副皇帝垂拱,士大夫治天下的態度。
這也是羅幼度一門心思維護廟堂平衡的原因所在……
看著手中的奏疏,羅幼度暗自慶幸自己走制衡之路是對的。
他不願不能做的事情,需要有人去做。
就如這一次,李繼隆的態度明確,同樣身為武臣集團的存在,即便他正義感爆炸,也會為自己的父親考慮,選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朝堂之上如果任何一方勢大,都有可能導致此事受到刻意隱瞞,唯有現在這種雙方都想抓彼此小辮子的時候,才能讓這種事情,無所遁形,真正傳入深宮,出現在御桌之上。
他早就料到會有事發生,但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會如此離譜。
一群吃喝無憂的毛孩子竟然深更半夜跑到人家村里去打獵?襲擾無辜百姓生計……
這算什麼?
將整個村子視為他們嬉戲的場所?
百姓辛辛苦苦養的雞鴨牛羊,成為他們嬉鬧的玩具?
羅幼度一直覺得一群衙內二代,最不濟也就是爭風吃醋,或是年輕氣盛,在某個不適宜的地方大鬧一場,出個笑話,然後影響了城裡百姓的生計……
他一直覺得在大虞律法的約束下,就算自以為高人一等的衙內二代就算看不起百姓,也不敢公然欺凌。
卻不想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一群人跑到遠離城鎮的小村去鬧,這不明擺著欺負他們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奏疏里寫得清楚,一開始只是有人去他們村里策馬奔行,漸漸的才發展成驅趕豬羊玩弓馬射箭。
膽子越來越大,所干之事也是越發誇張。
「來人!」羅幼度高呼了一聲。
內侍應聲而入。
羅幼度道:「傳旨秦翰,讓他領兵去迎李繼隆,將他同行之人一併帶來見朕。」
秦翰此次北伐立有不小的功績,現在已經提拔為御前班直指揮使,負責羅幼度的安全,而是皇宮裡唯一一支直接隸屬羅幼度調配的兵馬,不受樞密院管制。他領著騎軍出得汴京,順著官道而行。
李繼隆本打算一路急行入汴京,但沿途要照顧八個將官二代,速度不免慢了許多,忽見遠處塵土飛揚,神色微變,別是搶人來了,真是如此,可就越鬧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