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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略核心,自始至終都在壽州。
只要壽州卡在淮河防線上,便能斷絕淮南與中原的往來。
也是有此考量,郭榮才會強征二十萬丁夫協助大軍一併攻城。
二十萬丁夫加上七萬兵士,近乎三十萬人將壽州四面圍困得水泄不通,日夜不停地攻城。
足足一個月,一刻都未曾停歇。
如此高強度的攻城,劉仁贍竟然守下來了。
憑藉過人的威望,劉仁贍調動全城軍民守城,一個月里他人未下過城樓,吃喝拉撒睡全在城上,任憑大周如何進攻,他自巋然不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次次擊退周軍的進攻。
這種強勁的對手,讓郭榮無可奈何之餘也心生敬意,多次派人招降未果,甚至不顧危險親臨城下勸降。
劉仁贍在城樓上看著城樓下的郭榮,心底自然震撼,徒生感嘆:大周有如此君王,南唐又如何抵擋?南唐若有君如此,又何愁天下不定。
劉仁贍見郭榮風采,心底生出了南唐難逃此劫的念頭。
不過不同的人懷有著不同的追求。
即便預知自己未來,劉仁贍這類人所思所想不過是八字而已。
死於城下,終不失節。
故而劉仁贍懷必死之心守城,郭榮便是占盡優勢亦無計可施。
「陛下!」
宰相范質、王溥來到了近處。
范質道:「南唐使者到了,來人是翰林學士、戶部侍郎鍾謨,工部侍郎、文理院學士李德明,此二人皆是江南名士,能言善辯。除了他們本人,還上貢了御服、茶藥,金器一千五百兩,銀器八千兩,繒錦二千匹,犒軍牛五百頭,酒三千斛。」
郭榮轉過身子,看著二相,道:「讓兵士持刀列隊,朕親自會會這兩個能言善辯的江南名士。」
鍾謨、李德明帶著江南的重託,走進了大周軍營。
看著周邊層層疊疊的營壘,錯落有致,他們沿著馳道而走,一隊隊巡營士兵精氣十足地從他們身旁經過。
鍾謨、李德明焉能不知對方這是在向他們炫耀周軍軍勢之雄壯。
即便明知此舉此意,也不免震撼。
至少在他們南唐拿不出這種驍勇之軍。
一路來到中軍御帳。
御帳左右兩面各有一百凶神惡煞的猛士,手持著銀光閃閃的戰刀,目不斜視。
鍾謨、李德明頓覺頭皮發麻,儘管他們都知道對方存心恐嚇,也不免暗自惶恐,戰戰兢兢地走進大帳,見到郭榮威嚴赫赫,紛紛屈身而拜:「奉寡君之命,拜見大國天子。」
「寡君?那個寡君?」
郭榮忽然笑盈盈地詢問,顯然是想起了羅幼度驅逐蜀國使者的那番對話了。
那一句「我羅幼度眼中只有大周天子,沒有什麼大蜀皇帝」讓他牢記在心。
鍾謨、李德明顯然也聽過這個典故。
畢竟羅幼度如何逼降蜀國的事跡,早已傳揚天下。
鍾謨深拜道:「寡君所轄不過江南一隅,不敢與大國之君相較,願尊陛下為兄,以陛下為主,只求陛下為兩國百姓,停止兵戈。」
郭榮和顏悅色地問道:「朕聽聞你主李璟自稱唐室後裔?」
李德明正容道:「寡君為唐憲宗之子建王李恪的五世孫……」
郭榮但聽此言,霍然大怒:「既然是唐室後裔,理當知曉禮義,太祖以來,到朕即位,六年有餘。你國與朕只隔一水,卻未嘗遣一使修好。反而不遠千里,漂洋過海與契丹勾結。舍華事夷,禮義何在?你二人來此,想要說朕罷兵,當朕愚鈍,以三寸之舌,言語可欺?」
「回去告訴你主,讓他親自來見朕。」
「當面告罪,朕便放他一馬。」
「否則……朕聞金陵富庶,人間天堂,倒是想去看一看,金陵府庫,夠不夠朕犒賞三軍。」
「那時,你國君臣,莫要後悔!」
郭榮言罷,直接甩袖而走,根本就不給鍾謨、李德明開口的機會。
能言善辯?
話都不給你說,讓你回去跟李璟辯去吧。
郭榮強硬的態度讓鍾謨、李德明面如死灰,只能灰溜溜地離開了周營,返回了南唐。
李璟聽得鍾謨、李德明的匯報,亦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但毫無疑問,郭榮的態度也堅定了李璟硬磕到底的決心。
李璟再次向淮南增兵,這一次他直接派上了齊王李景達作為諸道兵馬元帥,但不可避免的以陳覺為監軍使,邊鎬為應援都軍使。
同時還派鴻臚卿潘承祐去泉州、建州這些窮山惡水的地方招募驍勇,以舉國之力抵禦大周入侵。
面對李璟如此安排,中書舍人韓熙載提出了不同的建議。
「信莫信於親王,重莫重於元帥,何必權以監軍?」
這李景達身為親王理當是最值得信任的,又身兼元帥職位,權力居然比不上監軍。
韓熙載直接點出了這任命最大的不妥之處。
李璟自然沒有聽韓熙載的,相比自己的弟弟,他反而是覺得陳覺更加值得信任。
韓熙載自此心灰意冷,不在李璟朝多發一言一語。
李璟再度安排兵馬入淮救援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廬州羅幼度、滁州趙匡胤的耳中。
身在滁州軍營枕戈待旦的趙匡胤,興奮地咧著嘴,黝黑的肌膚露著亮閃閃的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