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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朝歷代對於李從嘉的評價都是詩詞造詣,遠勝治國。
李從嘉自己也不喜治國,偏愛文學。
在江南,李從嘉憑藉婉約的詞風,冠絕江南。
因意外去了中原,也毫無疑問的憑藉那驚才絕艷的才氣,壓得中原所有才子抬不起頭。
此事甚至都鬧到了羅幼度的面前,說李從嘉久居中原,實在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在中原真的一個能跟李從嘉相比的都沒有。
羅幼度並沒有理會這種意見,反而讓自己的老岳父周宗好好招待李從嘉。
讓李從嘉見識中原的大好河山;讓李從嘉看一看中原的富強;讓李從嘉了解中原大地這數十年裡的變化;讓李從嘉見一見昔年契丹耶律德光入主中原,留下來的恥辱;讓李從嘉明白天下一統的大勢所趨。
李從嘉也不愧是千古詞帝,他並沒有拘束於花間派的綺麗柔靡,以及滅國後的哀婉淒涼,意境深遠。在見識了泰山的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雄偉,在見識了華山自古一條路的奇險,他都作出了相應的詩詞。
對於羅幼度的勵精圖治,看著中原上下務實求真的風氣,看著開封府寇湘為民請命,不惜備棺斷案的豪氣……
李從嘉也忍不住的作詞歌頌。
脫離了男女情愛,滅國之悲,李從嘉依然是詞中帝王。
開拓了眼見心性的他,更加喜歡上了在中原的生活。沒有身份的拘束,沒有大哥李弘冀的威脅。沉溺於山河青樓之間,往來的都是中原才子,享受眾星捧月之樂。
沒錢了就作詞寫字畫畫。
李從嘉的詞是超絕,他的字畫也是一絕。
他自創的金錯刀筆法,古樸遒勁,落筆瘦硬,風神溢出,男兒氣概十足,以致後人又將金錯刀稱為倔強丈夫。
他的畫功也很高,最擅畫竹,筆法凌厲,稱為「鐵鉤鎖」法。他的作品並未流傳下來,毀於戰禍,但在北宋末年皇宮大內依舊珍藏著他的作品。諸多名家看了他的話,留下了「遠過常流,高出意外」的評價。
反正作詞繪畫寫字都是錢。
李從嘉在中原的生活,羅幼度這個皇帝都羨慕。
為了南唐,李從嘉還是回到了江南。
因思想態度問題,李從嘉給李景束縛在了身旁。
李景在南昌府依然我行我素,與文臣吟詩作對,自顧自己享樂,不管百姓死活。
李從嘉自己也難改奢靡之風,但看著面前浮誇的一切,他思緒完全枯竭,再無佳作問世。直到曹彬南下,憑藉長江浮橋,一舉抵定江左大局。
這位千古詞帝意識到自己的國家要滅亡了,那股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悲春傷秋之下,靈感乍現,寫下了最沉痛心碎的名篇《破陣子·四十年來家國》。
歷史上李從嘉是感慨自己在位三十餘年。
現在則是感慨江南立國四十餘年。
李景念著自己兒子下江南以後,第一篇傳世之作:
「四十年來家國,三千里地山河。
鳳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作煙蘿。
幾曾識干戈?
一旦歸為臣虜,沈腰潘鬢消磨。
最是倉皇辭廟日,教坊猶奏別離歌。
垂淚對宮娥。」
他念著其中:「一旦歸為臣虜,沈腰潘鬢消磨。最是倉皇辭廟日,教坊猶奏別離歌,垂淚對宮娥」的詞句,淚眼婆娑,看著自己的愛子,不甘心的道:「失陷的只是江東,我江西還有才智超絕之士,還有不畏生死猛將,還有十萬可戰之兵。六郎,真就覺得為父一點勝算也沒有?」
李從嘉慘然道:「父王未到中原,不知中原的氣象。兒臣親自體會,郭威、郭榮、羅幼度三代賢主共同打造的中原朝廷,早已具備了一統之氣。尤其是當年的中原天子,目光長遠,雄心壯志不亞於秦皇、漢武、唐宗,大有可能再現漢唐盛世。與之對抗,何異於以卵擊石?」
李景怒道:「朕焉能坐視我大唐基業毀於朕手?六郎休要再勸,休要多言,朕絕不輕易將我大唐江山拱手相讓。更不會坐視,我大唐宗廟就此斷絕。」
第六十三章 甘為棋子
李景面對家國存亡,還是有一丟丟骨氣的。
不再理會自己的愛子,叫來樞密使陳處堯以及使相鄭彥華。
此二人就是李景口中的才智超絕之士,不畏生死猛將。
陳處堯此人出身江南大族,為人機敏,擅於縱橫之術。當年郭榮南征,戰至最激烈之時,陳處堯受命出使契丹,帶上重金求契丹出兵救援。
陳處堯巧舌如簧,說得頭頭是道。
當時的皇帝耶律璟越看陳處堯越愛,這契丹文化與中原無異,朝中亦不乏名士,但多是三五大粗的北人。
如陳處堯這樣風度翩翩的江南貴公子可不多見,愛其才,便將他強留了下來,為契丹效力。
陳處堯很有骨氣,多次公然面責耶律璟,耶律璟也不怪罪。
直到契丹內亂,陳處堯才找到機會南歸。
有了這層履歷,陳處堯在江南地位步步高升,能力是有,但是否當得才智超絕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而鄭彥華卻是當之無愧不畏生死猛將。
說來也好笑,江南真正能打的將領,不論是之前的朱元、郭廷謂、林仁肇,還是現在的柴克宏、陳晦陳德誠父子以及鄭彥華,沒有一個是江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