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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路大軍一軍直取河州,一軍直取蘭州。
章迷族、當宗族還未反應過來,已經給兵臨城下。
河湟隴右瞬間炸鍋了,亂作一團。
隨即中原天子怒斥四大豪族背信棄義,蔑視約定的檄文,鋪天蓋地地飛向了河湟隴右。
消息傳到宗哥城的時候,溫成逋還在為自己大賺一筆沾沾自喜。
溫成逋壓根就沒有將羅幼度的詔書放在心上,那種和和氣氣地勸誡,這位宗家族大首領轉個身就將之拋於腦後了。
溫成逋野心極大,早有一統河湟的心思。
只是河湟隴右局勢過於複雜,各方豪強部落實力參差不齊。
過早表明心思,會成為眾矢之的,溫成逋也一直憋著,等待時機。
為了壯大自己的勢力,溫成逋對於河湟附近的豪族、部落威逼利誘,將之併入宗家族。
其中河州何家就是其一。
何家是党項人,世居河州是當地頗有名望的商賈家族。
溫成逋多次拉攏,皆為何家以各種理由拒絕。
溫成逋早有收拾的心思,何郎業賢帶著大批財寶從他領地經過,想也沒想直接就將之據為己有。
何家膽敢出兵反抗,正好一併滅了。
不想直接惹下了如此大禍。
中原竟然直接出兵了,完全不依照常理出牌。
「快,快,通知各部速速聚兵宗哥城,唯有合兵一處,才有實力抵禦外敵!隴右河湟是吐蕃領土,決不可為中原賊寇占據。」
驚慌之下,溫成逋居然想起了高舉吐蕃大旗。
要知道吐蕃這個國家,早就已經名存實亡。
莫說涼、隴、河曲一地,就算是高原之上,也是諸侯群起,以至於吐蕃至今無人敢稱讚普,上上下下各自為政。
溫成逋早就無視吐蕃這個國家了,一切都以宗族發展為上,壓榨著周邊小族小部落。
現在局勢驟變,他竟然高呼:為吐蕃護衛疆域……
第四十八章 深謀遠慮
「護衛吐蕃疆域,抵禦中原賊寇。」
這數十年過去了,溫成逋還真將隴右河湟當作他們吐蕃的領地了。
這口號喊得是震天響,可能來多少人,溫成逋並不清楚。
只是很清楚的知道僅憑宗家是不可能抵擋中原雄兵的,必須聚隴右河湟全部力量,才有一線生機。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溫成逋等得心力憔悴。
除了周邊一些關係密切的小弟響應,其他人都選擇躲得遠遠地,選擇了無視。
「這覆巢之下,哪有完卵。真以為那羅幼度如此勞師動眾,就為了我們幾部?愚蠢、糊塗……」
溫成逋氣得暴跳如雷,大罵一個個部落首領,目光短淺之輩。
在這關鍵時刻,他大道理是一通接著一通,卻不想自己何德何能讓那些受盡欺凌的中小部落聽命於他?
想著自己手上的實力,又想著汴京城樓上,中原魁梧雄壯的勁旅,溫成逋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如此懸殊,這怎麼打?」
溫成逋女婿宗政廉這時怯生生地道:「不如向涼州求援?」
溫成逋臉色一變,正欲動怒,想起當前局面,嘆道:「也罷,都這時候了,還顧什麼臉面。你給我那兄長寫信求助去吧……」
溫成逋的宗哥族並非土生土長的河湟豪強,而是從涼州遷徙而來的外來戶。
宗哥族本是涼州豪強,但因溫成逋與其兄長溫成朔在擁立折捕嘉施的問題上,發生了強烈的分歧。
溫成逋一氣之下就分了一半族人向青唐河湟方向發展了。
歷史上西夏攻取涼州,涼州殘部就是通過宗哥族的關係,退往河湟發展,形成了青唐唃廝囉王國。
現在形勢大變,河湟的宗哥族,反向涼州求援了。
中原出兵隴右河湟,在大西北引起了軒然大波。
反應最大的並非是涼州折捕嘉施,而是甘州回鶻的景瓊。
景瓊是甘州回鶻首領的漢名。
作為一個回鶻人可汗,景瓊早早地給自己取了漢名,且以漢名行世。
可見他對漢文化的認識與崇敬。
也是如此,景瓊對於中原越發尊敬,三番四次地遣使往來,進貢玉、琥珀及貂鼠等方物。
此番重開東西商道,景瓊作為西北豪強之一,力主開商道,為商道的通暢,付出極大,有著不可磨滅的貢獻。
景瓊神色凝重地找來帳下文武商議此事。
麾下大臣趙黨誓說道:「溫成逋過於貪婪,我甘州商人途徑宗哥城,多受苛刻,應有此報。」
堂下你一言,我一語的,大多都對中原攻入隴右河湟之地沒有多少意見看法,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只是對於溫成逋的貪婪,有著本能的厭惡。
又受景瓊對中原的敬重的影響,多多少少帶著些許幸災樂禍。
景瓊語出驚人說道:「我有意與折捕嘉施聯合,一併出兵河湟,相助溫成逋。」
趙黨誓神色大變,高呼道:「可汗不可,此求死之道。中原兵鋒何其之盛?與之為敵,自取滅亡。」
景瓊鐵青著臉道:「不與之為敵,就不會滅亡了?要知道甘州也是漢唐故地,今日中原出兵隴右河湟,來日兵鋒所指就是涼州、甘州。」
便是因為對於中原文化的尊敬,景瓊潛藏的敵意敬畏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