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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隨後耶律必攝又叫來了耶律海里、耶律休哥、趙匡義、耶律阿沒里四人。
耶律必攝眼睛布滿了血絲,頭痛欲裂,但還是打起精神,說道:「大定府與臨潢府孰輕孰重,朕不是不知。只是我們能不能安全退離,這是我們面臨最嚴重的問題。南賊是何等人物?他用兵最善於把握機會,焉能坐視我們從容退去?朕最擔心的是我們還未退回臨潢府,已經給南賊擊破了,得不償失……」
耶律海里沉默不言,他的能力在於行政,位於南院大王十數載,治下民生安定,經濟迅猛,人口提升,軍事方面略遜,尚不如他兒子耶律阿沒里。
不過耶律必攝也沒有指望他,只是他現在是契丹百官之首,需要他在一旁聽著。
趙匡義眼眸中閃著一絲興奮,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但他並未出列,而是在等,等著眾人無計可施的時候,再來救場。
耶律休哥這時出班說道:「陛下,臣來殿後。繞過七金山,走恩州,過老哈河。老哈河方圓五十里,唯有三座橋,陛下可兵分三路渡河。過河之後,立刻拆毀大橋。臣已經派人去探查過地形,老哈河河面已經結冰,但尚未冰封,人馬不可渡。河水冰冷刺骨,周邊又無木材,足以抵擋多日。」
耶律必攝深深地看著耶律休哥道:「橋毀了,你怎麼辦?」
耶律休哥淡定自若地說道:「陛下放心,臣只要確定陛下安全,自會想辦法撤退。漠南那麼大,南朝想要擒住臣也不容易。」
耶律必攝現在更器重趙匡義一些,但對於耶律休哥的喜愛並沒有減少,很是不舍。
趙匡義見時機已到,出班道:「陛下,何不趁此機會擊潰南朝,羅幼度此路一敗,林仁肇、潘美則不堪一擊。」
第九十三章 狠辣
趙匡義此言一出,耶律必攝立時激動了。
當前的局勢確實是不得不退,但是撤退其實並沒有多大的意義。
試想一下,放棄大定府撤退臨潢府,先不談撤退的風險。
最終的結果一樣是兵臨城下。
那時候面對的可就不是羅幼度這一路兵馬,還要包括林仁肇,潘美兩路大軍,到時候十數萬的兵馬在臨潢府的城外列下陣勢,那還怎麼打?
但是如果不退,所有皮室軍以及軍中將官都會不服。
臨潢府除了是契丹的起源之地,更多的是他們的父母妻兒都在那裡。
什麼護衛祖居之地,聽聽就好,真正目的保護自己的家小。
越是明白這點,耶律必攝便清楚放棄大定府,撤退是不可逆的。
就他們面對的情況,莫說是擊潰中原,便是能夠打勝,讓他們從容而退就是一大功勞。
「趙監快快說來!」
他如拿著救命稻草一樣,一臉期望的看著趙匡義。
耶律休哥也是如此。
其實趙匡義能夠快速崛起,跟耶律休哥的不爭是密不可分的。
隨著耶律屋質的病故,耶律撻烈、耶律沙、韓德讓的陣亡,耶律斜軫被俘,耶律賢適、耶律虎古這些有能力的將帥都在遼陽、臨潢坐鎮。
這一時期的耶律必攝最缺信任的大臣來頂替耶律屋質的位子。
耶律休哥是最有希望頂替的,可耶律休哥說是契丹人,但觀他一生行事,更像是一個深受儒家薰陶的大將,不爭不搶,忠孝仁義禮智信俱全,甚至於他鎮守幽州的時候,宋朝百姓的牛羊越過邊境,他都讓人將牛羊送還。
以至於明朝文史學家王世貞讀《遼史》時,都忍不住表示:羊叔子世所謂仁人也、然吾讀遼史、以為耶律休哥之填燕、勝叔子遠。
耶律休哥面對趙匡義的崛起,非但沒有如其他契丹人一樣,覺得不滿不服,甚至覺得如果趙匡義真能帶領他們契丹走出困境,自己要全力支持他,以避免他受到契丹族人的歧視。
面對現在的情況,耶律休哥苦思良久,方才想出親自殿後,利用老哈河來撤軍的法子。
他這一招需要有人為大軍爭取渡河的時間,南朝鐵騎的戰鬥力,人所共知。
殿後軍必須懷有必死之心,方才能夠完成任務。
耶律休哥為自己擬定了不少退路,可真到那時候,能不能全身而退,他自己都不清楚,只能量力而行。但可以肯定一點,即便他全身而退,麾下的兵卒只怕也是十不存一。
如果趙匡義真有更好的法子,耶律休哥自然當仁不讓的支持。
趙匡義吸引了足夠的目光以後,方才說道:「其實南朝並沒有諸位想像中的那麼強大,只是之前沒有用對辦法。諸位不見近三個月,南朝攻勢已呈現疲態?」
耶律必攝、耶律海里、耶律休哥、耶律阿沒里皆不由自主地點頭認可,漢人將領在守城方面確實比他們契丹人更加的冷靜熟練。
大定府至今未被正式進攻,趙匡義的提議功不可沒。
趙匡義繼續道:「陛下,南朝拔除堡塢之後,平壤並未落陷,但是他們並未直接進攻大定府,這是為何?」
他望著眾人,一字一句的道:「勞師遠征,師老兵疲。如此狀態,繼續進攻大定府,無異於自尋死路。羅幼度此賊精於用兵之道,自然不敢進攻。現在離南朝兵卒整備休整不過兩日,狀態傷兵皆未恢復。相反,我軍皮室軍這三個月一直養精蓄銳。此消彼長,此刻正是他們虛弱的時候,也是我們的可趁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