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頁
現在因為羅幼度的出現,他先促使大周停止了對南平的庇佑,調離了南平的靈魂人物高保勖。又進一步,促使魏璘、李景威的爭鬥,導致了南平內憂外患叢生。
這無心中幫了高從義一個大忙,幫著高從義掃平了一個又一個的障礙。
高從義手中握著南平禁軍,擁有造反的實力,滋生野心的土壤。他原本想蟄伏一段時間,結果一緩神,大周敵對,高保勖遠走開封,水師、步軍相互敵視,造反時機莫名其妙地就成熟了。
莫不是老天爺覺得高保融、高保勖禍害南平,在幫著自己取得國主之位,重振高氏風采?
高從義心底也覺得事情過於順利,但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造反本就是刀架脖子上的行徑,這種大優局面都畏首畏尾,還談別的什麼大業?
下定決心的高從義,派人去請自己的盟友宰相李彥瑋過府,起事前最後一次會議。
李彥瑋遲遲不來,高從義心底也不免焦慮。
幹什麼事情都講究大義,造反也是一樣,需要一個理由。
李彥瑋作為江陵城內首屈一指的大儒,背後又有士紳支持,得他幫助,關鍵時候站位,才能最快速度地穩定局勢,應對接下來的挑戰。
等了良久,李彥瑋方才徐徐而至。
「李相公,可讓某好等!」
高從義上前激動地拉著李彥瑋的手,心中大石落地。
李彥瑋樂呵呵地笑道:「現在是非常時刻,自然要小心謹慎一些!」
高從義道:「便如我們之前商議一般,高保勖的離去便是江陵最鬆懈的時候。正好魏璘事發,無心負責軍務,可以乘勢而動。某控制皇宮,令郎負責控制江陵四門,待一切穩定,收服城外水師,大勢可定。」
李彥瑋並沒有提出異議,而是道:「我兒這邊,少師可以放心,軍中將校皆是腹心。倒是少師手中禁軍,未必全部與你同心。」
高從義自信滿滿地道:「李相公無需多慮,縱然略有不服,也是十中一二,無礙大局。那你我便約好了,明日夜裡,我們一起行動。」
李彥瑋高聲道:「正當如此。」
兩人在細節上略作商議。
高從義自送李彥瑋離去,心底卻想著事成之後,怎麼對付李家。
這能夠拉攏到李彥瑋,全虧了高保融、高保勖兩兄弟對李家的打壓。
李彥瑋此人作為五姓之後,對於延續家族血脈極為重視。
在南平立足之後,李彥瑋便有心在江陵重開趙郡李氏血脈分支。他娶江陵岑氏女為妻,又憑藉大儒的身份吸引了不少士人依附。通過與地方士紳聯姻的關係,用了二十五年時間,組建了不小的人脈關係網,以鞏固自己的家族。
他這種手段在別處並不會惹人忌憚。
龐大的世家早就不存在了,可有人的地方就會有貧富差異,士紳階級是永遠消除不了的。
李彥瑋也沒有多大的野心,就是想延續趙郡李家血脈,在江陵占據一席之地。
然南平所轄不過三州地,江陵一城的人口幾乎等於其他兩州的總和。
真讓李家聯合起江陵士紳,那還有高家什麼事情?
於是,高保融、高保勖對於李彥瑋展開了壓制,限制他們的發展。
若非如此,李彥瑋亦不會想著造反。
但其實高從義心底也是認同高氏對於李家的打壓,哪怕他取得了高氏大權,也不會更不敢重用李家。
李彥瑋回到了府邸,當做什麼事情也沒發生,直到自己的兒子正常回家,方才將他叫到書房詳談。
「為父已經與高從義定好了時間,就在明日夜裡。他起事控制王宮,我兒可兵分三路。一路控制江陵四門,一路去拿魏璘,便於招降水師,一路去擒孫光憲。」
李景威初生牛犢不怕虎,非但沒有恐懼,反而是一副躍躍欲試的姿態。
捉姦魏璘的時候,他就想起了父親與他說得造反之事。
這才大膽地將魏璘往死里得罪,將高家的面子踩在腳下。
李彥瑋見狀強調道:「不可為私仇迷了眼睛,魏璘、孫光憲都要活的。不能過多地製造殺戮,於我們未來無益。若不是高保融、高保勖逼得太甚,為父怎麼也不會走這一步。」
李景威笑道:「想那麼多做什麼?軍隊都在我們掌控之中,只要少師當了南平王,還怕手中無權?」
「糊塗,愚蠢!」
李彥瑋怒罵道:「你以為高從義是好人物?與他謀,不過與虎謀皮而已。為父心中最好的打算是將江陵獻給郭天子……為父是看明白了,高家自身的實力如此,不管是誰在位,都容不得我們發展,唯有坐擁中原的郭天子反而樂意見我們統一州府士紳,一併協助地方官員治理當地民生。只要我們不過界,怎麼都好。」
李景威這才知道自己父親最真實的想法,問道:「那孩兒應該怎麼做?」
李彥瑋道:「先依計行事,幫助高從義控制高保融。為父再想辦法,看看能不能聯繫上郭天子的人。江陵的地理位置特殊,他沒有理由不要。」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時代,弱者呼吸都是錯的。
高保融、高保勖或許沒有什麼大才,但是他們一不貪戀美色,二不奢靡無度,境內三州百姓安居樂業,並無任何過錯。
就是因為大周撤去了對他們的保護傘,各方勢力的勾心鬥角,各懷鬼胎的自我利益謀劃,一併湧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