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隰州在他的鎮守下,便如烏龜刺蝟一樣,讓人無處下口。
北漢諸將寧願去找實力更為強橫的李筠的麻煩,也不願意去找李謙溥的麻煩。
故而若非的魏仁浦推薦,羅幼度當真就忽視了這位實力令他低調的名將。
此番西征,李謙溥並沒有如慕容延釗那樣受阻於城下,他利用吐蕃友軍,不費吹灰之力的就拿下了蘭州金城。
然後李謙溥就不動了,在金城干起了刺史的活。
他走街串巷,拜訪當地豪族、有德宿老,為政於民,獲得了地方上的支持,給還沒有到任的刺史宋雄,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劉進興沖沖地來到了李謙溥面前,見自己的上司正在認真地處理著州務,有些無語。
這大將攻城略地,確實有義務鎮撫攻克城池百姓,但像自己上官這樣,將自己當作刺史般,勤勤懇懇的處理州府事務,卻是他聞所未聞的。
「李都監,河州已經落陷了。這等了半個來月,身子骨都麻了,快些進兵吧,拖下去,可就晚了。」
劉進是一員悍將,昔年效力於北漢,是沁州城裡的一員偏將。
李謙溥攻打沁州的時候,劉進給兩百餘人圍困,他一人獨殺三十一人,力竭被擒。
指揮使孫延進本想殺之泄憤。
李謙溥將他力保下來,從而收為己用。
李謙溥頭也不抬道:「不急!」
劉進傻眼道:「之前都監說不急,是因為河州未能攻克。我軍孤軍西進,容易為吐蕃各個擊破。現在河州已下,慕容節帥先一步率兵西進,我們若不跟上,豈不是將他們置於險地?」
李謙溥將手中公文合上,笑道:「這可不一樣,慕容節帥手上是什麼兵?那是殿前司,有最好的裝備,最精銳的兵卒,再加上慕容節帥自身的驍勇善戰,擅打硬仗。哪怕對上昔年巔峰時吐蕃精銳,他都不會輕易落於下風。何況是一群豪族組成的聯盟軍?就算敵人的數量是他們的好幾倍,亦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即便無法取勝,也不至於戰敗。」
這部落與國家的差別,那是無比巨大的。
吐蕃巔峰時候也有天下聞名的具裝騎兵,號稱衣之周身,竅兩目,勁弓利刃不能甚傷。
但現在?
莫說具裝騎兵這種重騎裝甲。
一般的部落,籌齊百具鐵甲都很勉強。
劉進不服道:「末將可不認為都監親自訓練出來的邊軍,就比殿前司的差,何況我們也有一萬侍衛親軍司的弟兄呢!」
李謙溥笑笑不說話,這不同人的打仗風格不一樣。
慕容延釗就是擅打硬仗的主,人越多他越有勁。他敢去沖數倍於己的敵人,還有把握占據優勢,自己可沒那膽子。
但見劉進一臉怕給慕容延釗搶攻的表情,說道:「放心便是,到了出擊的時候,自然有你用武之地。現在耐心等著便是,實在閒得無聊,就領著兵士去癿六嶺,采一些木材回來。再過幾個月就過冬了,金城里有些孤寡老人還沒過冬的木材呢。」
劉進嘀咕道:「這點小事,也要我去?」
李謙溥耳朵尖,肅然道:「民生,可是天下最大的事。」
劉進不敢再言,匆匆去了。
李謙溥不疾不徐地繼續低頭看著文公。
似乎對於出征的事情,一點也不熱衷。
李謙溥這悠然自得的脾性,可將溫成逋急壞了。
面對中原的來襲,溫成逋意圖聯合湟州、廓州兩州的部落,一起抵禦中原。
然而溫成逋平時作惡多了,這關鍵時候沒有多少人理會。
溫成逋對此極為無奈,最後不得不選擇據守湟州邈川城,準備在中原西征軍殺到湟州的時候,儘可能的加固邈川城。
但是他們很快就發現,這個主意一點也不靠譜。
邈川城也有著深厚的歷史,南北朝時南涼主立國,就定都於此。一直以來,這裡都隴右的政治、經濟中心。
但邈川城再大,也擋不住數十個部落拖家帶口,牽牛趕羊的往城裡塞。
邈川城裡也沒有那麼多的草料供給數十萬頭牛羊……
也沒有那麼多糧食維持那麼多的族部百姓。
可真要將婦孺、孩子丟在外邊不管不問,各族各部都得鬧起來。
將各族部的數十萬頭牛羊丟在外邊,這中原大軍來了,做夢都得笑醒。
真要將所有牛羊殺到充當口糧,確實能夠熬過這個冬天。
可來年呢?
這仗不用打了,來年餓都能餓死他們。
面對這一個個的難題,溫成逋髮現他們根本不可能據一城而守,面對的惡劣情況,只有死路一條。
慕容延釗的霸道,讓溫成逋在絕望中獲得了希望。
有了洮州、河州的前車之鑑,所有中小部落都明白一點,如果他們不聚在一起,下場將會如河州、洮州的各部一樣,給逐一擊破。
原本並不願意聚在溫成逋麾下的諸多部落,也心虛慌張了起來。
最終,面對族部的生死存亡,矛盾重重的吐蕃諸部還是忍不住逐一鬆了口,一致對外。
這手中有人,腰杆子硬,也有了底氣。
溫成逋不但想將敵人阻擋於湟州之外,還動了破敵的心思。
「這河州都被他們拿下了,李謙溥怎麼還不動?」
溫成逋眼中閃過一絲焦慮,中原兩路出擊,主要目的是讓他們首尾不得兼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