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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開有一朋友,叫趙昌言,遊學到大名府尋他。兩人是一見如故,柳開見趙昌言貧寒,便想支助他一些錢。
柳開的叔叔卻不給,說生出亂世,天下人皆困苦,如何接濟得過來。
柳開一氣之下,一把火就給他叔叔家燒了。
活下來的叔叔,看著自己的侄兒,大方的給了他三千錢支助趙昌言,而且從此柳開花錢順當了許多,叔侄關係分外和睦……
其實歷史上還有一事,柳開進京趕考,在一個叫臨淮的驛站休息,臨淮令貪墨,給僕人抓了把柄。僕人直接威脅臨淮令,要取他的女兒。
柳開聞訊之後大怒,燒了一鍋湯,將僕人殺了,丟到鍋里,然後請臨淮令來吃……
不過因為大虞官場風氣所致,並無此事發生。
當然別看柳開狂狠,歷史上他卻標舉文統與道統,主張文道合一,是北宋詩詞、文章革新運動的發起人,在他身後的是王禹偁、穆修、石介、范仲淹、李覯、尹洙、梅堯臣、歐陽修、蘇洵、蘇軾、王安石、曾鞏這一票牛人。
范仲淹在他的文集中就曾給予柳開極高的評價:唐貞元、元和間,韓退之主盟於文而古道最盛、懿僖已降,寢及五代,文體卑弱,皇朝柳仲塗起而麾之,髦俊率從焉。仲塗門人能師經探道,有文於天下者,多矣。
但其實柳開自身的能力只能說不俗,算不上拔尖。與范仲淹、歐陽修、蘇洵、蘇軾、王安石這些人比起來,不足為道。但他狂他傲,看不起任何人,任何事,故而有膽量勇氣打破腐朽禁錮,沖在反對陋習弊端的第一線。
柳開沒有能力破局,可他的行為卻點燃了火種,范仲淹、歐陽修、蘇洵、蘇軾、王安石這類大佬又接過了火種,將之轉化為熊熊烈焰……
大虞朝廷因為羅幼度的出現,已經不存在宋初頹靡的文風。
羅幼度推崇的是唐朝激昂的邊塞詩,鼓勵學子彰顯剛陽之氣,而非醉生夢死的靡靡之音。即便是李煜這樣尚寫情愛的花間派大詞人都改了文風,自然輪不到柳開再來起這個頭。
柳開沒能掀起古文運動,可他孤傲的性子,註定不會安逸,主張文道合一,大有將儒道並舉之意。柳開自身的行徑並沒有產生重大影響,可他大膽的將文道合一,卻給陷入迷茫中的竇儼照亮了一盞明燈。
腐朽是可以用來打破取代的……
竇儼根據柳開文道合一的初步設想,將儒學、數學揉捏在了一起,然後還不知足,將道教、佛教的一些可取的知識披上了儒學的外衣,形成了新學的根基。
竇儀聽著竇儼一點點說著自己的新學,眼中全是震撼。
其實儒釋道三教合一是歷史的必然性,魏晉南北朝梁武帝是一個階段,唐宋是一個階段,元明清是一個階段。
經過唐朝的過渡,這個時候彼此內在意識上的已經融合,逐步變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精於道法、佛法的儒生,通曉儒學的道士,懂得儒學的和尚,比比皆是。
宋朝的程朱理學就是以儒釋道為核心的道德神學,明朝的陽明心學更是集儒釋道合一於大成的學問。
竇儀作為當代大儒,他也精於佛道之法,聽懂了新學的核心立意。除了其中夾雜了大量的數學,讓他有些膈應以外,竟生出了一點點共鳴。
竇儀心道:「如果沒有『數』參與其中,新學大有看頭……不過,陛下應該特別歡喜。」
「兄長,你覺得如何?」竇儼一臉期待。
竇儀只是略微遲疑,卻撫掌道:「大受啟發,嘆為觀止。二郎,若需相助之處,可與為兄說來。」
他是有異議,不過卻也知道和而不同的道理。
竇儼激動的眼中含淚,說道:「能得兄長支持,再好沒有了。」
竇儀笑道:「其實父親並不反對你創新學,只是上了年紀,好顏面……」
竇儼道:「弟曉得的,父親大人的脾氣,做兒子的,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他頓了頓,說道:「弟這裡確實有一事急需兄長相助。」
竇儀已知自己弟弟的壯志,說道:「你且說來。」
竇儼道:「此事其實在弟心中已經謀劃好一陣子,也遇到了同路知己。只是建立新學並非一朝一夕之事,需要整合大量古籍經典。我們開封大學的藏書量遠不及國子監書館,更不及朝廷的書樓。弟希望能夠隨意進入國子監書館,若是能借閱朝廷書樓里的諸多孤本典藏就更好了。」
竇儀訝然道:「你還兼任著大學士之職吧,進不了國子監書館?」
他話剛說完,就反應過來,想到了緣由,必然是開封大學的緣故。
羅幼度對於官員的任命管的極嚴,最近連恩蔭都受到了限制,科舉的地位無可避免的得到提升。越是如此,這大學也就越受重視,各所大學彼此間的明爭暗鬥也是越演越烈。
大虞這些年拔尖的大學不少,如白鹿洞大學、應天府大學、嵩陽大學等等,這些大學就是歷史上的四大書院中的三位,他們歷史悠久,憑藉豐厚的底蘊,依舊成為當世第一流的大學。
但國子監與開封大學同在京師,都在天子腳下,彼此間的矛盾就大了。
竇儼想以大學士的身份進國子監書館,國子監表面上不會阻攔,可身為百官之首,他深知只要存心刁難,國子監上下有一百種方式在不觸犯法規的情況下讓竇儼進不了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