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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恩情,羅幼度一直記在心中。
知道當年契丹洗劫南陽之前,他有一個外嫁的姐姐,還有一個外甥。
羅幼度登基之後,便讓張進派人尋找傅裕姐姐的下落,也讓地方官員發放公文告示配合。
好些年過去了,傅裕自己都死心了。
羅幼度也不報多少希望,但沒有停止尋找,不想真的找到了。
張進亦道:「確實不容易,當年傅內侍的姐姐嫁給了一個姓張的船夫,改名為張氏。為了躲避戰亂,逃到了鄂州,她的丈夫張船夫死於一場瘟疫,張氏改嫁一併逃亡的流民余青。後來成了鄂州一佃戶。余青對張氏極好,就是有些善妒。將張氏改為了余氏,還將張船夫的兒子改姓余。朝廷拿下江南,官員上了戶籍時,直接就以余為姓,徹底斷了我們的線索。」
羅幼度聞言搖頭,就這種情況,便是太平盛世都不好找。
何況是戰亂的流民。
他好奇問道:「你們怎麼找到他們的?」
張進道:「是余氏自己出來的,去年余青上山砍柴時,不慎為毒蛇咬傷,救治不及時,毒發身亡。余氏想著,怎麼也得給張船夫留一個跟,就將張船夫兒子改回了張姓。也虧得陛下並未放棄,地方官員順勢一查,很是契合,真就找著了。」
羅幼度讓張進嘉獎了一直沒有放棄的官員,讓人去將傅裕請來。
羅幼度並沒有如郭榮一樣將傅裕留在身旁,但也將宮裡油水最足的位子交給了他:負責皇宮裡的物資採辦。
油水最足,過得清閒。
原本瘦小的傅裕,這些年胖了一圈。
「陛下!」
傅裕恭敬地行著禮。
羅幼度將張進帶來的消息告訴了他。
傅裕如遭雷擊,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羅幼度竟然一直沒有放棄,還真就尋得了他的親人。
如他這樣的太監,註定無後。對於親情格外看重。
想著自己還有一個姐姐,還有一個外甥,立時泣不成聲,不住跪伏磕頭,感激的話都說不出來。
羅幼度欣慰地說道:「好了,這是好事,哭哭啼啼的什麼樣子。朕以讓人將余氏與你的侄兒侄女接進京來。要不了多久,就能見面,眼淚留在那時哭也不遲。」
傅裕一邊哭一邊笑,眼中全是感激與激動。
「一起走吧!」羅幼度正好處理完手上的政務,準備動身回後宮。
剛出殿門,一個小太監嚇得忙跪伏在地道:「秦翰叩見陛下,聖恭安!」
第二十一章 給醜醜選伴
秦翰有些惶恐,跪伏在地上。他入宮不久,這還是第一次見羅幼度這位大名鼎鼎的中原天子。
一個平頭老百姓,首次見到至尊,難免惶恐。
甚至直接報出了自己的姓名。
秦翰?
羅幼度看了一眼,身後的傅裕,問道:「你的人?」
傅裕雖未能伴羅幼度左右,卻是宮裡地位最高的內侍,身旁有一二小黃門聽命調用,也屬正常。
傅裕恭聲道:「回陛下,秦翰入宮不久,老奴見他機敏有力,就留在身旁聽用。」他頓了頓,還是忍不住說道:「秦翰進宮不久,不知規矩,還望陛下恕罪。」
秦翰也反應過來,趕忙自稱「奴婢」請罪。
羅幼度眯眼笑了起來:「無妨!」心中卻道,若非如此,自己保不准錯失良才。
想著剛剛冒出來的呂蒙正,又看著面前的秦翰,還真是放眼四顧,皆是人才。
這秦翰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歷史上最著名的宦官名將。為大宋征戰疆場三十載,勇猛善戰,衝鋒陷陣,無往不前,北破契丹、西鎮西夏,南平益州,屢建奇功。蕭太后南侵,澶淵之盟以前,秦翰率兵日夜防守,盔甲不卸達七十餘日,直至訂立盟約為止。
關鍵秦翰身為太監,人品卻是絕佳,溫良謙謹,接人以誠信。他跟皇帝與將官兵卒的關係處理得非常好。
病故之後,不只是宋真宗聞訊落淚,跟隨秦翰作戰的禁軍將士也悲痛不止,哭泣哀悼。
太監大多都屬於反面人物,不受後人討喜,秦翰卻是其中為數不多的正面人物,一代名將。
不過眼前這未來的宦官名將,明顯還小,看模樣至多十歲出頭。
唯唯諾諾的,很難將他與歷史上那個宦官名將相提並論。
羅幼度直接說道:「朕看此人頗有眼緣,傅內侍可否願意割愛?」
「這……」傅裕猶豫一二,但顯然不能亦不敢拒絕,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倒不是他小氣,而是不敢,怕有後患。
秦翰進宮才不過三月,並非宮裡長期培養的太監。
根據他了解,秦翰是河北獲鹿人,自幼好武,年少時已習得一身武藝,在尚武的北方,少年一輩未逢敵手。然命格不好,屬於天閹。秦翰的出眾本就遭人嫉恨,有此缺陷,不免受到他人冷眼唾棄。
如此生理問題,是男人忌諱,秦翰在人前抬不起頭,不敢見人。最後送進了皇宮,當了一個小黃門。
精於武藝,入宮時間又短,乖巧是乖巧,但忠心不可控,傅裕是真怕出事。
羅幼度卻無這般顧慮,他留下秦翰可不是為了侍奉自己。
面前的這個秦翰如若是歷史上的那個名將,顯然身懷不一樣的潛能。
歷史上放著散養都能養出如此成就,好好培養,還能差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