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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撤退,他在一旁給自己提出了不少建議,令之受益匪淺。
「這傢伙想要搶自己的功勞?」
趙匡義心中警鈴大作,現今的優勢是他創造了,焉能讓對方揀現成的便宜?
他瞬間以退為進,說道:「耶律統軍使智勇兼備,確實是當之無愧的英雄,臣只是偶有所得,不敢相較。」
他一方面表示自己不配與耶律休哥相比,但另一方面卻在強調一切策略是他「偶有所得」的謀劃。
耶律休哥在政治場上哪裡比得上趙匡義老辣,聽他如此稱讚自己,忙道:「當前優勢皆為監軍使所謀,在下不過拾軍使牙慧爾。」
他是真的謙遜。
耶律必攝左右看了一眼道:「你們二人乃朕的左右臂膀,無須謙讓。」
他說著一臉肅容,望了周邊將官,沉聲道:「此戰關係我大遼存亡,不容有失。朕自問軍略不及對面賊首,也比不上趙監。在此將指揮之權託付趙卿,非常時刻,諸位休得置氣。誰若誤事,朕親自問罪。」
耶律奚底、乙室王撒合底皆露不平之色。
耶律休哥深知此戰關鍵忙道:「末將得令,一切願聽監軍使指揮。」
耶律休哥雖是後起之秀,戰功毫不遜於諸多老將,見他都出來支持,即便契丹諸將心有不滿,卻也不說什麼了。
耶律海里這個南院大王此刻也做了表率,點了點頭道:「我等全聽監軍使的安排。」
趙匡義心中大喜,說道:「我等兵力遠勝對方,此刻便是以多圍少,一戰而定的最好機會。此處位於窪地,不利於騎兵馳騁,但左右開闊,適合大軍行動,步騎於此配合,再好不過。臣以為將兵力分為九軍……」
他對著耶律海里深深作揖道:「大王昔年太祖西征,大王親率兵馬孤軍深入,指揮若定,大破吐谷渾。大王威名至此暴於南北,大遼上下無人不服。便與在下列於陣中,是為中軍與中護軍,指揮協調支援諸路兵馬。如何?論及威望,在下遠不及大王,無大王支持調度,僅憑在下一人,萬萬不成。」
耶律海里在契丹威望很高,但戰功並不顯著,跟著耶律阿保機征伐吐谷渾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戰績,讓對方如此吹捧,也不好給甩臉色,應諾下來。
見搞定了耶律海里,趙匡義意氣風發,望著耶律奚底說道:「聽說奚底大帥乃我契丹第一勇士,手持開山大斧,有萬夫不當之勇。這前軍主帥的位子,當仁不讓。」
耶律奚底是一個莽夫,聽得趙匡義在眾人面前如此誇讚自己,喜笑顏開,那一點點的不快,煙消雲散,說道:「監軍使好眼力,都說南朝猛將如雲,那是沒有遇到某的斧頭。聽說對面的高懷德勇冠南朝,正好,讓某去會會他。」
他虎目如電,戰意昂揚。
趙匡義道:「你率騎兵列於陣頭中央,是為前鋒,總領前六軍!」
耶律奚底張口就道:「交給我吧!」身為契丹勇士,他沒少干前鋒的事情。衝鋒陷陣,那是他的拿手好戲。
不過為什麼是前六軍,耶律奚底並沒有細究。
趙匡義又看向了北院的頭號戰將乙室王撒合。
「乙室王撒合節帥!」
他叫了一聲說道:「在下多次從陛下口中聽說,節帥用兵沉穩老辣,堅如磐石,尤其是黃河之戰,以一千孤軍殿後,抵禦五萬賊兵進攻,從容而退,確實讓人敬服……」
他說的是乙室王撒合此身巔峰之戰:昔年耶律德光入主中原,但因在中原倒行逆施,為四方起義軍驅趕,不得不退回中原。
在前往河北的時候,乙室王撒合奉命殿後,在黃河南岸以一千兵馬擋住了五萬起義軍。
此戰是乙室王撒合這輩子最輝煌的時候,一直都是他酒足飯飽吹噓自己的談資。
讓趙匡義在這種場合下提起,頓覺臉上有光,客氣道:「監軍使謬讚!」
趙匡義接著道:「節帥最是穩重,布置於中軍偏後的兩側,防止敵人自兩翼以及側後包抄我軍。」
乙室王撒合自然沒有異議。
耶律必攝見趙匡義輕描淡寫地就搞定了地位最高的三人,心中大喜,自己當真沒有信錯人。
在安排好前軍、中軍、後軍以後,他又任命耶律休哥統率右翼軍,又命蕭討古統率左翼軍。
一般情況下大軍列陣多為五軍,但是趙匡義別出心裁,細化了九軍,除了正常的前後左右中五軍之外,還有中護軍、前護軍、左護軍、右護軍。
在這九軍之中,還有細化:「吳濤將軍你位於奚底大帥之右,是為右前伏;杜正洪將軍率步卒列於陣頭左翼,是為左前伏……」
他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什麼左前鋒、右前鋒,左前伏右前伏,還有左翼衛右翼衛。
八萬契丹兵,一百三十多員將官皆有任務,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形陣勢,首尾相連,好似棋盤一樣,整齊劃一。
趙匡義一連串的命令下達的是口乾舌燥。
諸多將官將軍聽得是雲裡霧裡。
唯有耶律休哥明白趙匡義的意圖。
耶律休哥曾經看過趙匡義的萬全陣,此次趙匡義布下的陣勢與當初的萬全陣略有不同,想必是重新做了改良,但是大體上的情況還是一樣的。
耶律休哥能夠理解趙匡義,但他擔心別人理解不了,硬著頭皮說道:「監軍使,您所布此陣過於複雜,在下恐怕諸將難以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