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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看著上面那鼓勵的眼神,激動的拜服於地,高聲道:「學生定不辜負陛下信任。」
第二十九章 櫛風沐雨
在集英宴過後,進士們組團狎妓,曲水流觴什麼的經典項目,羅幼度固然欣羨,卻也不好意思去參加。
畢竟這些活動,都是青樓妓館義務資助的,朝廷沒有出一顆銅子。
在宣傳這方面,華夏也是西方的老祖宗。
「陛下……」
相較進士們的風光,治河特別行動組就顯得略為狼狽。
行動組以宰相魏仁浦為首,工部內的分部部門水部為輔,加上賈玭這類位於黃河兩岸城縣有治河經驗的官員。
魏仁浦是一個全才,軍事政務皆有極高的造詣,以開封為首,周邊數百里的河道都是魏仁浦親自提議督修的。
開封現今水利交通順暢,周邊田地灌溉不受影響,皆靠魏仁浦的整體規劃。
魏仁浦本處在半隱退狀態,但此刻危機一來。
羅幼度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魏仁浦。
魏仁浦也沒有半點猶豫,臨危受命,領著二十三位官員風餐露宿,沐雨櫛風,往來於黃河兩岸,山林狹地,探察地形,琢磨治河方法,人人都是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鬚髮長期不曾打理,亂糟糟的揪在一處。
經過長達一個月的實地考察,二十餘人好似獵戶一般,踏上了返回汴京的官船。
直到船上,他們才得到休息的機會,各自洗浴,小歇了片刻。
官船直抵龍津橋,魏仁浦並未做任何耽擱,先吩咐身後官員趁機回府見見家人,好好休息,另外叫上賈玭,兩人換上了官服進宮面聖。
「見過陛下!」
看著明顯睡眠不足,眼神中透著幾絲疲憊的魏仁浦、賈玭,羅幼度心疼的走下殿,扶起了年過半百魏仁浦,接著扶起了正值壯年的賈玭,感動道:「為了社稷,辛苦二位了。」
魏仁浦依舊如以往一般道:「怎比得上陛下縱覽全局,日理萬機?」
羅幼度忙道:「別奉承了,快些說說情況,然後回去睡覺。磨刀不誤砍柴工,魏公可是總指揮,你若垮了,苦的可是數以十萬計的百姓。」
他說著命人端上了靠背大椅,讓魏仁浦、賈玭坐得更舒服一些。
見魏仁浦想要起身匯報,羅幼度伸手制止,道:「坐著說吧。」
魏仁浦將自己整理的手札,遞給了內侍,向羅幼度匯報了他們行動組這一個月的詳細情況:「黃河自唐末之後,除了陛下展開多次大規模清淤以外,少有治理。情況已經非常險峻,每隔兩三年便有一次汛情。且黃河河道連年北移,陛下擔心的事情,確確實實正在發生。」
他說這話的時候是一臉的愁容,黃河改道並不是第一次,歷史上記載的就有周定王五年,洪水從宿胥口奪河而走,東行漯川,至長壽津又與漯川分流,北合漳河,至章武入海。
不過這一次太過遙遠,很多東西記載的不實。
但西漢至東漢時期的黃河改道的情況,卻是白紙黑字記載的可怖。
王莽篡位,天下赤眉、綠林四起,河南山東漫流數十年,出現了大面積的黃泛區。
若不是這種大規模的災禍,漢朝不至於出現斷層。
這也是為何天下安定之後,漢明帝劉莊會不惜動用五十餘萬人力治理黃河的原因。
魏仁浦想想都是後怕,眼瞧著天下大定,百姓即將過上好日子,老天為何不開眼吶。
「針對這一災害,臣與水部與兩岸治水官員,經過反覆調查研究,已經確認現今狀況,黃河越堵越糟,必須儘快分流,以減少黃河壓力,避免八百年前的慘狀發生。」
羅幼度對於這個結果並不意外,治水無非兩點,堵或者疏。
上古時期,大禹治水就已經研究得明明白白。
黃河難治的原因在於泥沙,你越堵黃河的泥沙就越積越多。
便如彈簧一樣,壓得越厲害,待爆發之日。
即便是後世都抵擋不住,何況是現代?
真正問題在於怎麼疏,往哪裡疏,這很關鍵。
黃河流域是華夏文化的起源地,黃河兩岸除了鄰著山麓以外,遍布大量的農田村莊。
為黃河引流,分一條黃河水入海,可不是修一河渠那麼簡單。
而是要修數十甚至於上百條河渠,將他們連接起來,匯流入海。
這漫長的河渠,從哪裡修,怎麼修?
是穿過農田,還是走村莊?
又或者開山破石,繞過所有村鎮農田?
這種情況都需要面臨抉擇。
這也是魏仁浦此番親自考察的關鍵,不可能避開所有田地跟村莊。
以這個時代的科技,做不到逢山開山,遇石破石,關鍵的時候,保大棄小的選擇無可避免。
魏仁浦說道:「臣實地考察過,可以從廣武山北麓走七里河灘,往金堤方向引流,直至橫壠埽。橫壠埽這裡是昔年王景留下的遺址,不過這數十年間,黃河不斷北移,已經空閒出來。我們可以維持現在黃河的路徑,再將此處利用起來,免除大量勞力……」
羅幼度看著手中的手札,聽著魏仁浦的講解,不住點頭,聽到最後,居然與郭河的建議暗合,便將郭河關於治理黃河的考卷答案遞給魏仁浦。
魏仁浦認真細看,不住點頭,說道:「此人對於治理黃河很有見地,陛下,非常時刻,臣提議將他調入我們特別行動組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