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頁
寇湘大喜過望,說道:「老母雞已經準備好了,就在後院養著。尊夫人願意幫襯,可就太好了。別看吾面上坦然,心底著實沒底。」
他們聊得歡樂,趙普也不插話,而是莫名看了看後院。
三人順著桌子入座。
自然聊起了王彥升的案子。
不過寇湘為人方正嚴謹,即便是對著好友亦不向外透露案件半個字。
趙普也不勉強,只是重複了自己的觀點,說道:「王彥升事小,但他身後的趙匡胤卻是官家最信任的禁軍將領,地位僅次於三司長官。而且趙家世代將門,關係遍布朝野,信簡兄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今日王彥升裝死暈闕,寇湘便心中有數,知他必然是拖延時間,等待救援。早有心理準備,頷首說道:「我等著呢,這汴京天子腳下。王彥升張狂至此,除了自己本性暴戾、貪婪以外,十有八九是覺得自己背後有人。即便真出了事,也不懼怕。」
「某便要讓他知道,律法面前,誰來都不好使。對方不來便罷,若是與之同流,行不法之事,管他是誰,某也要為仁叟兄討個公道。」
仁叟便是畢士元的表字。
竇儀肅然道:「壯哉!信簡兄,當浮一大白。」
三人也不再談這事,隨意閒聊飲酒,夜裡方才散去。
翌日。
「啊!!!」
一聲尖叫於後院響起。
寇湘正在書房裡晨讀,聽到尖叫聲,快步來到後院。
但見一個丫鬟坐在地上,臉色蒼白地盯著雞籠方向。
寇湘快步來到面,但見自己買來打算給妻子調養身子的老母雞東倒西歪的全部慘死。
看著一地的死雞,寇湘臉色突然一變,想起昨日趙普的提醒,眼眸幾乎噴出了火焰。
聽到驚叫聲的傭人侍婢紛紛趕來一看究竟,但見此情況,不免低聲議論紛紛。
連寇夫人也聞訊而來。
寇湘怕夫人受驚,亦擔心影響腹中胎兒,忙道:「快,扶夫人進屋!」
寇夫人卻揮手制止了丫鬟,來到了寇湘的身側,看著那一地的死雞,眼中閃著一絲驚恐,但很快就換作一絲決然,雲淡風輕地說道:「這就是對方的警告?」
寇湘頷首道:「八成是了。夫人怕不怕!」
寇夫人道:「妾身不怕。」
「好!」寇湘笑道:「為夫若不幸有個意外,腹中孩兒如是男的,取名寇準。如是女的,便叫寇琳!」
「吳管事,你去棺材鋪給老爺挑一副上好的棺材,免得到時候來不及準備。」
寇湘從容不迫地讓人收拾了這些死雞,繼續回到書房裡晨讀。
隨即用膳,換官服,出門,一切如常,似乎無事發生一般。
但寇家上上下下那麼多口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就將事情傳了出去。
尤其是棺材鋪的老闆將上好的棺材送到寇府的時候,得知了事情經過,就沒收寇家的錢,直接道:「此棺最好的結果是時間久了,引得蛀蟲,做木材燒了,萬一真派上了用場,是它的福氣。」
只是一日,法曹參軍寇湘備棺斷案的事情,傳遍了開封的大街小巷,人盡皆知。
第三十六章 我是冤枉的,你可相信?
趙家兄弟中最先得到寇湘備棺斷案這消息的是趙匡義。
趙匡胤身份地位太高,註定了聽不到下邊人的訊息。
即便聽到此事的高級將官也不敢在趙匡胤面前提起。
故而他對此事毫無所知。
趙匡義地位遠不及他兄長,平時常與狐朋狗友外出相聚,自然而然地聽到了酒樓大廳的議論。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面對強權,備棺斷案。
這是何等的魄力。
這與當初羅幼度長街拿王繼勛又有何異?
趙匡義本訂了包間,但為了聽流言,特地在大廳開了一桌,足足呆了兩個時辰,聽足了各種版本的流言。
關於畢士元的事件已經傳出了好幾個版本,但無一例外的是,所有版本最後都歸納為兩點。
寇湘備棺斷案的大無畏,以及趙將軍的跋扈張揚。
這流言不敢指名道姓,只是以趙將軍相稱,但是稍微知道點內情的都曉得這個趙將軍指的是誰。
趙匡義氣急敗壞地回到了家,得知趙匡胤正在練武場練武,劈頭蓋臉的就道:「兄長,不是說好不插手的嗎?怎麼還派人去毒死寇湘家的雞?」
趙匡胤拄棒而立,說道:「說什麼呢,誰派人去毒死寇湘家的雞……」
他反應過來,神情肅穆。
這兩日他便覺得奇怪。
武人除了打磨自己強悍的肉體,還要鍛鍊自己的六識意志。
作為這個時代最強橫的武將之一,趙匡胤六識異常敏銳。身後有人指指點點,儘管眼睛看不到,可強大的六識卻給他傳遞一種有人偷窺的訊息。
他一度以為最近糟心事太多,自己心境出了問題。
直至趙匡義的到來。
聽趙匡義細說酒樓見聞,趙匡胤怒發如狂怒喝:「到底是誰幹的?」
趙匡義問道:「真不是兄長?」
趙匡胤憤然道:「三郎認為為兄會用這種愚笨下作的手段?」
趙匡義緘默不言,確實自己這個兄長並不愚笨,也不會用這種手段。
但是現在這情況,除了趙匡胤,他真想不到有誰會去威脅寇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