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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彥卿亦道:「楊業此人用兵之靈活,大有昔年彭越風采。陛下有如此良將,可謂洪福齊天。」
他精於兵事,深知楊業這種風格的將領用得好,能夠勝過千軍萬馬。
盧多遜自是少不了一陣吹捧,「千里馬常有,伯樂不常有。若非陛下,楊業哪有這般施展能力的空間機會?」
楊業此時求見,打斷了他們的交談。
羅幼度笑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快,讓人將他請入帳中。」
楊業一身戎裝,風塵僕僕地走進大殿。
「見過陛下!末將盔甲在身,不便行大禮,望陛下恕罪。」
如他這樣忠義之人,士為知己者死。
羅幼度不計較他降將身份,委以重任,特地為他量身打造了一支靜塞軍。
這種恩情,楊業早已決定以性命報答。
羅幼度上前將楊業扶起,笑道:「朕已聽說愛卿事跡,以千人之眾,橫行於萬軍之中,予取予求,來去自如,還斬殺了耶律德里。朕剛剛還說到愛卿,古之名將,亦不過如此……愛卿,辛苦了。」
楊業趕忙道謝,隨即說道:「陛下,此次與耶律德里的一戰,末將有些發現。」
羅幼度揮了揮手,命人搬來凳子道:「坐下,慢慢說!」
楊業再次感謝,坐下以後,道:「末將之前遇到不少契丹騎軍,他們莫不是遠用弓箭,近則刀槍。憑藉北地馬耐力優秀的特點,儘量不與我們正面短兵相交。若非我們中原馬爆發力強勁,很難在一箭之地追上他們。可在與耶律德里他們對戰的時候,對方的部隊在一箭之地分為了前後兩隊,一隊維持衝鋒,近距離交戰,另外一隊停馬射擊。」
「他們人數不多,也就五百人上下。可只是第一輪,就讓我部五十餘人失去了戰鬥力。」
羅幼度微微皺起了眉頭,聽懂了楊業話中的意思。
對方只是五百人,但若兩軍對壘,對方的人數上五千一萬,兵卒陣型密集,那他們造成的傷害就不只是五十餘人了。
羅幼度道:「這是他們的新戰術?」
楊業頷首道:「臣是這麼認為的,一直以來,契丹的騎射對我們都不能造成多大的危害。想來,他們已經想到了應對之法。」
符彥卿道:「是弓?他們改良了馬弓?」
楊業說道:「不只是馬弓,還有箭矢,他們的箭矢特別的重。」
羅幼度忙問道:「可有樣本?」
楊業道:「臣收集了一些,就在帳外等候。」
羅幼度揮手讓將弓箭與箭雨呈上來。
弓箭一共三張,箭矢若干。
羅幼度拿過一張遞給符彥卿,自己又拿了一張,在手上把玩。
弓箭與常見的馬弓大小相差無幾,入手也沒有多少重,只是弓身呈現反曲狀態。
反曲弓?
羅幼度腦海里出現了一個名詞,他擺了一個架勢,用力後拉,頓時覺得雙手吃重,他定了定馬步,勉強將弓拉開,總算沒有丟臉。
他雖不善弓箭,但對於弓箭的忌諱卻是知道的,並沒有直接放空弦,用了最後一點餘力,將弓弦回收。
許多電視小說,為了證明自己得了好弓,放空弦測試。
其實這是最愚蠢,最不符合實際的。
弓箭的結構是通過拉動弓弦帶動弓片,撒放的時候通過弓片回彈帶動弦上的箭飛出去,如果弦上沒有箭的話,弓片回彈的巨大力道就完全作用於弓的本身,有翻弓的危險,甚至會直接斷裂,對射空弦之人造成致命傷害。哪怕你的弓耐造,並無異常,也會嚴重損害弓箭的壽命。
羅幼度也不覺得丟人,說道:「朕在地上都如此費勁,換做在馬背上,決計拉不開這弓的。」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符彥卿。
這老傢伙雙足站立,反覆拉了幾次,認真端詳著馬弓,說道:「確實是好弓,這是羊角?嫩竹、軟木……」
他說著突然意識到什麼,道:「陛下,借水一用。」
羅幼度指了指桌上的茶。
符彥卿含了一口在嘴裡,對著弓弦噴了上去,連噴了三口,他繼續將馬弓拉了一個滿環,說道:「他們也沒有閒著呀!」
羅幼度自然明白符彥卿說的是什麼。
楊業顯然也明白了。
唯獨盧多遜、韓微一頭霧水。
羅幼度說道:「弓箭最怕雨雪,匈奴人、突厥人、鮮卑人、契丹人都有在雨雪天氣因為弓箭無法使用,被我們華夏擊敗的例子。契丹這馬弓,顯然耐得住小雨大雪。」
羅幼度將弓箭放在一旁,拿起了箭矢細看。
契丹的箭矢入手特別重,箭矢的箭鏃又大又寬,箭身也形如鑿,有七寸長。
羅幼度問道:「實戰效果如何?細說!」
楊業道:「此弓箭配此箭矢,威力極大。有一箭射入戰馬頭骨,造成戰馬直接死亡。有一箭射穿了護腕,直接刺入了兵士的前額,還有一箭射穿了內里的鎖子甲。重甲或許能夠抵抗,輕甲難擋此弓箭。另外箭矢箭身過長,深入肌膚以後,必須立刻折斷,不能耽擱。靜塞軍便有幾位勇悍兵士,不顧自身中箭,繼續衝鋒。導致箭身上下搖動,將傷口撕裂,造成二次傷害,血流不止。此外這箭矢上還有一股馬糞的味道,想來,他們休息的時候,箭頭是插進馬糞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