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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皓忙作揖道:「還請都督指教!」
農皓入伍五年,而盧絳入伍不足一年,但盧絳不服其老,將自己視為青年的豁達態度,還有言語間透露的能力,早已讓農皓這個老兵心服。
盧絳淡然道:「倭國之兵,分兩種,一農兵,戰鬥力低下。二武家私兵裝備精良,戰鬥力很強。而耽羅國並不設軍隊,他們的兵是少許護衛軍,據我所知,此國兩三百年都未逢戰事,哪裡會打仗?他們所持不過是一腔氣勇。此氣勇能夠嚇住倭國農兵,對上倭國私兵,絕無勝算。」
「戰局走向,必然是農兵清空了道路,而私兵打破局面,取得優勢。」
「倭國有劫掠之習俗,賢弟覺得是前方衝鋒的私兵會停下來防守,還是後方的農兵會老老實實地留在船上?」
農皓大悟,作揖道:「明白了,都頭之前與荀郎中與倭國降將說話,就是了解他們的情況?」
「然也!」
盧絳從容一笑:「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此言用在任何時候,都不過時。對了,等會衝殺上岸的時候,莫要穿著鎧甲,直接以布衣登岸。某以精銳藏於後方,真要有意外,隨時能夠支援。」
戰局的整體發展與盧絳分析是竟分毫不差。
耽羅國上下護衛百姓,無一人有戰鬥經驗,但面對侵略自己家園的賊寇,即便再不會打仗,也能憑藉一身血性與賊人搏殺。
倭國農兵或許有一定的戰鬥經驗,可比戰鬥意志勇氣,遠不如耽羅國百姓。
連續兩撥都給耽羅國擊退了……
橘遠保看著在海岸上高呼的耽羅國百姓,眼中怒火肆意。
這次進攻是他從小野好古手中搶來的,若不來場酣暢淋漓的大勝,最後必然被他嘲笑。
橘遠保叫道:「野村,你帶三百人上去,登岸失敗,就別回來了。」
野村信泰「嘿呀」一聲,領著橘遠家的私兵奔赴前線。
裝備精良的武家私兵一加入戰鬥,局面立刻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滿腔血氣固然有用,可實力的真正差距並不是靠著氣勇就能彌補的。
尤其是耽羅國的百姓並未真正見識過戰場的殘酷。
當他們親眼看見,面對倭國兵左右衝殺,親朋好友一個個倒地的時候,勇氣漸漸為恐懼支配。
折損率還不到一成,耽羅國岸上的防線已然支持不住。
橘遠保見勝券在握,命人用小舟將自己與戰馬送到了海岸,親自帶隊衝鋒。
橘遠保騎著馬,披著鐵甲,手裡拿著倭國名匠打造的倭刀沖入了人群之中。
耽羅國武器無法對橘遠保造成傷害,橘遠保的倭刀砍無甲之人最是厲害,殘肢斷臂以及人頭飛舞。
原本有心衝鋒的耽羅國國王付琨見此一幕,當場嘔了出來,哪裡還有半點衝鋒的勇氣,邊吐邊逃。
橘遠保威風八面的呼喝著,領著一眾武家私兵對著付琨的方向就沖了過去。
在後方的農兵這一刻好似打了雞血一樣,原本畏手畏腳的他們,在這一瞬間,滿血復活,膽小的摸屍體,膽大的直接追著潰逃的耽羅國百姓,膽再肥一點的,直接隨著武家私兵後邊,大有跟著他們入城的意思。
就在他們一心求財的時候,盧絳、農皓率領的兩千人悄然靠近。
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地奪了倭國的船艦,然後登上了濟州島。
在海岸撿屍的農兵不是沒有發現登岸的東海水師,只是一定級別的將官都跟著橘遠保發財去了。
留在岸邊的都是最低級的存在,見到一股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軍隊從背後殺來,嚇得撒丫子就跑,哪裡有半點抵抗的勇氣?
盧絳乘著小舟靠近海岸,沒等小舟停穩,他就一個箭步跳上了海灘。
農皓還以為盧絳要與他搶攻,忙道:「都頭,這殺敵的功勞,讓給我了吧!」
盧絳卻笑著說:「急什麼,我們就在這裡列隊,等著對方來攻便是了。耽羅國還不至於因這一戰滅國,賊將不可能放任後路斷絕的。」
他想了片刻,又下了命令,讓人去揀些乾濕柴火放煙。
農皓此刻對於盧絳的判斷已經心服口服。
當即兩人不急著進兵,而是打掃著戰場,悠然自得地就地取材,做了簡單的防禦工事。
戰局再次如盧絳想的一樣。
橘遠保並沒有追上付琨,看著付琨與他百餘護衛遠去的身影,罵了一句:「鼠輩,逃的真快。」
濟州島地方不大,物資卻少見的豐富,島上有好幾塊草場,適合養牛馬。
濟州島的牛馬也一直是高麗的稀罕物。
付琨與他的護衛皆騎乘馬匹,橘遠保只有他一人有馬,自然不敢深追,只能將一切怒火,發泄於潰逃的耽羅國百姓身上。
直到他聽得一股不知姓名的軍隊奪了他們的船隻,斷了他們的後路。
橘遠保神色大變,看著海岸方向滾滾濃煙高呼道:「哪裡來的軍隊?」
他出發的時候,對馬島的情況還未傳到他的手上,一瞬間並未反應過來。
野村信泰道:「會不會是中計了?」
橘遠保眉頭緊鎖道:「我們的糧食都在船上,不管如何,我們都要奪回船隻。不然我們都得餓死……」
橘遠保心中突然一動,問向前來通報的兵士,「對方有多少人,穿著什麼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