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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這才走到右邊入座。
以現在的功勳來說,羅幼度已經甩王朴一條街了。
但這種非正式場合,相比功勳地位,人情更占據多數。
王朴是郭榮潛邸之臣,風風雨雨一路走過來的,關係自然更加親近一些。
羅幼度以晚輩的態度對之,更加適合當前環境。
王朴本就抱病在身,只能由之任之。
郭榮見狀卻極為高興。
郭榮將手上的一疊書稿遞給羅幼度道:「這是文伯先生整理的關於當前契丹的情況,你先看看,看完了,再做討論。」
羅幼度上前接過書稿,認真地翻閱。
契丹的情況與他記憶中有著小小的偏差,但大體上還是沒有什麼變化的。
主要原因還是連續兩任契丹皇帝都沒能打開耶律德光帶給他們的寶藏。
耶律德光當年入主了中原,在中原當了半年的中原天子。
他撤出中原的時候,將中原的書籍、文臣還有工匠、財富等洗劫一空,帶回了上京。
這屬於華夏的文化寶藏已經落入契丹之手。
不過耶律德光身死之後,繼任者耶律阮好酒色,喜愛打獵,晚年更是任用奸佞,大興封賞降殺,導致朝政不修,政治腐敗。最後被耶律察割在夢中殺了。
現在的契丹皇帝叫耶律璟,也是一個昏聵之主,經常酗酒,喜歡熬夜,常常天亮才睡,中午方醒,因此長時期不理朝政,國人稱之為「睡王」。
關鍵是這傢伙不好美色,也不知熬什麼。
如歷史上一樣,在如此國君的統治下,契丹政局動盪不安,內部不穩,離心離德,大臣經常發生叛亂或是南奔中原。
其中蕭眉古、耶律婁國、林牙耶律敵烈、耶律宛這些契丹重臣貴族鬧得最大。
歷史上直到耶律璟因過於殘暴給自己的侍從殺害。
遼景宗耶律賢即位。
就是這契丹唯一一位明君打開寶藏,用華夏文化統治國家百姓,將契丹推向了巔峰。
羅幼度在腦海中琢磨著,這要打契丹,不能在耶律賢即位以後。
不過在他的記憶中,耶律璟命很硬,儘管身旁謀反不斷,然每起謀反皆被他所平息。
只要不重蹈大宋的覆轍,花費十幾年時間用於平定南唐、南漢、西蜀,留給他們的時間還是很充裕的。
羅幼度說道:「淮南之戰,我軍消耗甚大。臣以為忘戰必危,好戰必亡,需給百姓兵士休養生息的時間。而今主動權在於我手,可靜待北方出現變故。」
郭榮頷首道:「果然智者所見略同,文伯先生亦是如此說的。朕沒意見,這些年連年征戰,確實傷及國本,需要靜下心來好好發展。不過目標還得先一步定下,做足準備。」
「現在有兩個分歧,待誰而變?朕與文伯先生一個意圖先打劉漢,一個意圖直接北上收復幽燕之地。先生別管誰的提議,只管說說你的看法,先北漢,還是先幽燕。」
羅幼度看著一臉期盼的郭榮,一臉平靜的王朴,忽得有一種老婆、老媽一同入水,先救誰的感覺。
細細琢磨了一二,羅幼度覺得攻打北漢的提議八成是郭榮提出來的。
郭榮性子急,儘管後世褒勝諱敗,將高平之戰視為酣暢淋漓的大勝,將郭榮即位後兵圍太原視為勝利。
但其實真算不上贏。
至少在羅幼度看來是這樣的,高平之戰是大周慘勝,隨後圍攻太原不克,史彥超恃勇戰死,被迫撤軍,怎麼說都是一場失敗。
郭榮自己也清楚,勝利之說,只是為了面子,顧全大局士氣。
郭榮想打北漢雪恥,在情理之中。
羅幼度笑了笑,說道:「臣選擇直接與契丹一戰。」
果然,郭榮表情有些鬱悶。
羅幼度說道:「這打劉漢,還是打契丹都有兩個繞不開的難題。劉漢的太原,契丹的幽州。壽州的難啃,陛下應該深有體會。太原、幽州這兩座巨城比之壽州,只會更難不會更易。」
郭榮表情凝重,這啃壽州可崩了他一口好牙。
關鍵是最後壽州還沒有啃下來,是彈盡糧絕之後,他們又全殲南唐援兵,導致壽州失去一切希望,然後劉仁瞻悲憤病故,方才迫使壽州投降的。
羅幼度續道:「北漢國小兵卒勇悍,他們若據太原而守,便是國家存亡之生死戰。不存在放棄投降,而契丹與北漢關係密切,屬父子關係,定然不會坐視不理的。內有強兵死守,外有援兵不斷支援,勝負難分。」
他記得歷史上趙匡胤多次攻打北漢都因為拿不下太原,而遼國援兵接連不斷而敗退。
趙匡胤的軍事水平還是可以的,他連續幾次打不下來,只能說明是真的難打。
「打幽州卻不一樣,北漢國小兵弱,他們未必就敢支援。就算支援契丹,我們也是不懼。正好野戰消滅,便於我們日後攻取太原。」
「至於契丹,幽州是燕雲十六州中最關鍵的軍事重鎮,他們肯定會來救。但絕不至於不惜一切代價跟我們拼命。守遼東,守上京都是他們的退路。」
「故而臣以為,直接北上幽燕之地,先取回北方門戶,方為上策。」
郭榮認命笑道:「既然兩位先生都覺得先取幽州方是上策,就這麼定下了!」
第八章 雄起的御營司
郭榮儘管有心滅北漢,一雪前恥,卻也知自己麾下最具有戰略目光的人一致將目標定為燕幽大地,足以表明這是最明智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