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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著火氣,郭榮繼續看下去,忽得忍不住咦了一聲。
信箋的後半段居然使用了美人計,「吾聞先生與我朝司徒千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有三生之約。司徒乃虔誠君子,信守承諾,未敢忘約。今,司徒有女周娥皇,明艷絕倫,神彩端靜,通曉史書,精諳音律,采戲弈棋,莫不妙絕,為我江南第一才女,今之謝道韞。先生若歸,朕親自為先生主婚,才子佳人,成就一段千載美談!」
「豈有此理!」郭榮憤憤不平地將信丟在了桌子上:「竟然使詐!」
對於羅幼度的身世,郭榮是有過了解的。
羅幼度從未跟他說起有什麼婚約,而且對於周宗這個人也頗有微詞。
畢竟當年羅家是因周宗而受到宋齊丘的貶黜,周宗翻身之後卻因懼怕宋齊丘而對羅家死活無動於衷。
怎麼可能冒出婚約?
明擺著欺負羅幼度當時年幼,不了解內情。
……
廬州。
羅幼度與唐付堯聊著江南的事情。
之前南唐封鎖了與大周來往的渠道。
江南的消息需要通過江陵中轉到開封,需要耗費好一段時間。
現在羅幼度掌控了巢湖水系,江南的情況能夠第一時間通過長江送達羅幼度之手。
「這麼說江南那群人又開始嘚瑟起來了?」
羅幼度好笑地看著唐付堯。
這才多久,只是局部性地贏了幾場戰,就得意成這樣?
難道一點也沒有察覺他們已經輸不起了?
現在的大周可以輸上十次,但是南唐只要大敗一次,就徹底地失去爭奪淮南的機會。
唐付堯頷首道:「就最近幾日,李璟已兩次在輝月樓召集文人雅士吟詩作樂了。」
羅幼度搖了搖頭,有這樣的皇帝,哪怕朱元、林仁肇、陳德誠、郭廷謂這些名將再強悍,南唐也不配贏。
「現在他們的廟堂局勢怎麼樣了?是五鬼派占優勢,還是清流派占主動?」
五鬼派就是李璟寵信的五鬼,陳覺、馮延巳、馮延魯、查文徽、魏岑。
清流則是孫晟、李德誠、韓熙載、常夢錫、蕭儼這些人。
唐付堯道:「江南朝堂上現在清流派更能說得上話,畢竟現在征伐的幾位大將大多是清流派舉薦的。一直處於下風的他們,總算揚眉吐氣了回。不過……李璟最寵信的還是馮延巳、馮延魯兩人。」
羅幼度看著手中茶杯冒著的青煙,略微沉吟了片刻道:「也是時候給他們添添堵了。唐兄,回去後讓你的人笑話一下陳覺,便說。唐軍能勝,陳覺乃第一功臣。有了他,齊王渡不了江。少了他的瞎指揮,北賊不堪一擊,連戰連敗。多嘲諷一下,讓人以為謠言是清流派傳出來的。」
他說的可不是謠言。
南唐軍反攻的號角吹得那麼響亮,跟陳覺這個外行給趙匡胤嚇破了膽有著密切的關係。
不管幹什麼事情,外行指揮內行,都是大忌。
這南唐軍少了陳覺搗蛋,這仗打得多漂亮。
休息了這麼久,贏了那麼多仗,羅幼度覺得,陳覺的膽氣應該補回來了,是時候讓他為大周做點貢獻。
打仗可不全是正面交鋒的事,這些細節籌謀到位,不見得會遜色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
唐付堯看著勝券在握的羅幼度,開始為南唐默哀了。
第五十七章 無為縣火
炎炎夏日。
羅幼度熱地將袖腿都拉了起來,露著一對微黃屬於黃種人特有膚色的手臂以及布滿細黑毛的大長腿。
雖不雅觀,但是舒坦。
一手拿著蒲扇扇風,一手看著廬、和、舒三州的公文。
雖在戰時,但境內民生不能落下。
古代不比現代,百姓大多都是一年年的過,在各種剝削之下,壓根存不了余錢餘糧。
故而一遇到災禍,便容易激起民變。
四周的白甲兵就是這麼來的。
廬州、和州、舒州還算安穩,士紳支持,民心歸附。但終究是新附之地,大周當前勢頭也不如以前。四邊州府皆為南唐收復,難免會有不安的情緒。
這種不安若不加以安撫,一旦事變,就可能造成恐慌。
面對這種局勢,羅幼度也只能暫且放下手中的軍務,以三州政務為先。
至於已經打得昏天暗地的濠州、壽州一線,更加與羅幼度無關了。
此番南征,他已經撈足了功勳,這牛羊肉都吃下肚了,總得給別人喝湯的機會。
何況這湯里還有磕牙的石子,沒必要與他們去爭了。
「先生!」
竇儀大步走進了府衙內,見羅幼度伸著兩條大長腿,露著手臂,驚得背過了身子。
羅幼度心不甘情不願地拉下了袖子與褲腿。
自己任命的這個廬州長史什麼都好,清正耿直,沉穩忠厚,更兼才華橫溢,不只是在政務上能夠給他提供幫助,還能安撫團結士紳。
作為中原名儒竇燕山的長子,竇儀在士林中還是有幾分威信的。
不過就是為人死板了些,不懂得靈活處事。
最開始的時候,羅幼度是袒胸露背的,都是大老爺們有什麼可害羞的。
天熱得都可以榨油了,又沒空調,打個赤膊算啥。
結果竇儀就在儀態方面跟他辯駁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