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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諸將輪著來打,攻勢一日強過一日。
但憑藉著營壘的堅固,防守器械運用得當,每一次進攻都擋了回去。
焚屍堆也從八個,升到了十二個。
契丹見一時半會拿不下北營,也開始想別的法子,不再強攻營壘。
羅幼度見狀,明白到攻城的時候了。
契丹不再強攻營寨,他這裡耗下去也沒了意思,反而會增添幾分變數。
這日深夜!
震耳欲聾的鼓聲驟然響起。
兩千士兵雙手高舉著火把,一步一步地向幽州城逼近。
炙熱的火光照的周邊,黑夜猶如白晝。
瞬息之間,幽州城也做出了回應。
緊張的金鑼聲四起,昏昏欲睡的兵卒給將官叫醒,見著城下的陣勢,臉上皆露出了一絲不自然的驚懼。
城外的十二個屍體堆已經燒了五天了,現在還在燒著,也不知死了多少人。
現在輪到他們了嗎?
室昉自從周軍兵圍幽州城後,他就住在了城樓之上,這一聽到消息,瞬間合衣而起。
出了閣樓,見南城正面毫無聲息,南城牆東段附近嘈雜成片,從城樓向下眺望,果然無數火把在東邊閃耀著。
室昉瞬間就猜透了羅幼度的用意。
己方士兵不多,對方不打算通過正規手段從正面攻城。
畢竟就算破了城門,還有一個瓮城的存在。
平白浪費時間兵力,直接避開瓮城,攻打南城東段城牆,直接登城而戰,拼消耗。
只是這大晚上的攻城,看得清楚嗎?
他無暇多想,往東走了一百五十餘步,高聲下達命令:「莫要慌張,都打起精神來。吩咐下去,李都頭、張都頭,你們速度將床弩往這邊移動,拋石車也向這邊靠攏。幽州城易守難攻,此番保管要他們有來無回。」
室昉高聲打著氣,下達一個又一個的命令。
然後在城垛上,向著遠處眺望。
他將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隙,眼睛都看痛了,也只能看見一大坨光亮。
對面火光的亮度蓋過了月光,強光與黑暗形成了一道光幕屏障,根本看不清楚光亮裡面到底是什麼情況。
室昉倒也不以為意,他是不了解這其中存在的光學現象,卻也知道自己看不清對方,對方在強光之下,也看不清自己。
只要對面到了近處,便能看清楚了。
室昉冷靜地鼓舞著兵卒的士氣,說道:「對方攻城,第一步就是要填埋護城河。我們站在高處,他們就是一群箭靶子,往死里射。讓他們知道,我們燕趙兒郎的厲害。」
室昉靜靜的等著,對面的鼓聲未停,但亮光卻一直未動。
一晃半個時辰過去了,室昉等得有些心急。
李都頭忍不住嘟噥了一句:「怎麼還不動,不會又耍我們吧?」
羅幼度特別吩咐的,攻城不急著攻。
不過大晚上的敲擊通戰鼓,做做樣子,那是允許的。
閒得無事的諸將官,隔三差五地就敲一通鼓。
這周軍敲的隨意,但守城兵卻不得不重視。
不說十虛一實,就算百虛一實,他們都不敢賭。
沒那個資本。
室昉心底也拿捏不准,但看著那片火光,說道:「應該不至於,可能是在調動攻城器械。打幽州城樓,得用大型器械,大型器械移動的慢。」
又過了半個時辰,室昉氣得只想給自己一耳刮子,下令道:「兵士分四批睡覺,就在原地休息。」
再度過了一個時辰,室昉心底確信了,自己這是給對方耍了。
帶著幾分氣憤,帶著些許無奈,還有一些尷尬,吩咐兵士好生看著,自己也在城牆上找了一個角落,眯一會兒。
這一眯就到黎明前夕。
「室留守,室留守!」
室昉驚醒過來,道:「這麼了?對方攻來了?」
看著叫醒自己的張都頭,室昉強行壓下驚慌的心,沉聲道:「怎麼了?」
張都頭氣惱的道:「我們給耍了!」
室昉平靜地說:「沒事,雕蟲小技而已。他們不敢進攻,只會用這種卑劣的手段。」
嘴裡說的輕鬆,心中卻忍不住自嘲一聲:「這不都習慣了嘛!」
張都頭道:「不是,室留守還是自己去西邊看吧!」
室昉心底湧出一股不祥的預感,趕忙起身,跑向了南城西段城牆。
城牆附近已經有不少士兵在指指點點。
室昉往下眺望,駭然發現這一段的護城河已經給填平了。
一瞬之間,室昉哪裡不知什麼情況?
對方將自己吸引到東邊城牆,而他們卻借著夜幕的掩護,偷偷地摸到西邊填埋護城河。
難怪鼓聲響個不停,是為了掩蓋腳步聲,跟沙袋入水的聲音。
他們手中兵士不足,將兵力聚在了東邊城牆,西邊這裡只有間隔很遠的幾名守兵,以防對面偷襲。
對方要是不點火,只在護城河附近,真的極難發現。
室昉忽然覺得自己就是只猴子,給對方耍得團團轉,心底湧起一股無名之火,暗忖:「實在不行,直接驅民上城?」
但很快,室昉冷靜了下來。
這種蠢事不能幹。
這幽州城剩餘的四千餘兵士都是五京漢兵,是住在幽州城裡的兵士,這驅趕百姓上城,太容易造成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