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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安逸跟有俸祿可領,哪裡有一手遮天的族長自在。
眼瞧著河湟的戰局將定,潘羅支只能冒險一試。
這祖輩傳下來的部落,與其生生給中原拆分為百姓,漸漸消失,不如賭上一把,哪怕亡在自己手上,也好過給人拆分,消失的無影無蹤。
「大首領,帳外廝鐸督、普摩和尚求見!」
潘羅支將手中的地圖合上,說道:「進來吧!」
潘羅支看著兩人,道:「你們來的正是時候,我正好有事與你們商議。」
廝鐸督笑著回道:「我也有事與大首領細說。」
潘羅支不疑有他,直言道:「你先說,我事雖急,卻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定下的。」
廝鐸督從懷裡取過一塊拳頭大的玉石,說道:「這是我意外發現的,都說大首領酷愛玉石,給我看看是不是西域于闐那邊的和田美玉?」
潘羅支愛搜集玉石,這麼大的玉石,還是第一次見到,忍不住上前細查,將玉石接過細看,還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普摩和尚寬大的喇嘛服里探出了一把刀抵在了潘羅支的喉嚨。
潘羅支駭然失色,驚恐叫道:「你們想幹什麼?」
廝鐸督直接解開了潘羅支的腰帶,將他捆綁得嚴嚴實實,如粽子一般,方才道:「是大首領想要幹什麼,我們都這樣了,還瞎折騰什麼!大冬天的,橫穿大漠?這跟送死有什麼區別?走青海湖?青海湖上的吐蕃貴族,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餓狼。我們這群喪家之犬,想要穿過餓狼的領地?哪有那麼容易……」
潘羅支氣急敗壞地大叫:「混蛋,我這是為了我們五穀部的未來……」
歷史上他們幾個強部,湊成了一個坐擁涼州的六穀部聯盟,但現在死的死,叛的叛,勉強湊了一個五穀部。
普摩和尚長嘆雙手合十道:「大首領,那是你的未來。」
潘羅支先是一怔,更是惱羞成怒,叫道:「來人,將這兩個叛徒拿下!」
……
廝鐸督、普摩和尚也沒說話,就是靜靜的看著。
潘羅支有些傻眼,瞬間明白了一切,臉色蒼白。
廝鐸督道:「大首領,你這是為了自己的權力,領著我們去死。這一次,你的妻兒部下,都不站在你這邊。李節帥許諾,封你為壯武將軍,上輕車都尉,兩份武散官的俸祿,足以讓大首領在汴京安享晚年了。」
潘羅支冷笑:「說得好聽,李處耘沒少給你好處吧!」
廝鐸督臉一紅,不說話。
這沒好處的事情,誰干啊!
拳頭大,才是硬道理。
在涼州城下,李處耘五百破五萬之後,廝鐸督已經先一步暗中派人向中原投誠了。
畢竟投降的越早,得利越大。
在大勢所趨面前,沒有多少忠誠可言。
涼州潘羅支率領五穀部出兵河湟這一消息成為了壓垮河湟吐蕃的最後一根稻草。
雖然潘羅支別有用心,他本意是借道青唐,然後北上大漠或者南下積石山,但對外地宣稱,卻是支援在河湟作戰的慕容延釗、李謙溥無疑。
但他出兵攻占青唐的舉動,無不給河湟吐蕃後路完全斷絕的念頭。
河湟吐蕃聯軍本就給逼得前不得,退不得,糧草供給還出現了問題。
徹底繃不住了,諸部開始相互指責,相互推卸責任。
數十個部落損失嚴重地責怪損失小得不出力,前線軍指責後邊支援不到位。
士氣崩了!
寧川堡、巴金城已經出現缺糧危機,主動嚮慕容延釗投降。
寧洮寨的守兵見三角連環城寨的其他兩處直接投了,擔心後路斷絕。
寧洮寨的守兵以邈川城溫成逋的部下為主,他們的家眷都在邈川城中,不敢直接投降,選擇了連夜棄城寨而逃。
如此選擇與送死無異。
李謙溥的兵馬就在邈川城下,他們就等著圍點打援,守著前線的兵馬退下來。
正常退下來,都會受到李謙溥的阻擊,何況是逃跑潰敗?
寧洮寨撤下的守兵,還未見到邈川城的影子就受到了李謙溥的迎頭痛擊。
隨即尾隨而來的慕容延釗跟著殺到。
兩軍一夾,直接包了餃子。
邈川城。
溫成逋得到了前軍覆沒的消息,面如死灰,癱軟在地。
完了,一切都完了。
溫成逋此番對抗中原下了血本,族中勇士盡出。
一部分防守寧洮寨,一部分守衛邈川城。
守衛邈川城的大部分兵馬給李謙溥全殲於豺狼灘,現在寧洮寨的守兵也給打散覆滅。
溫成逋手中可用之兵已經不足五千,宗哥族在河湟數十年的根基,毀於一旦。
班扎西看著雙目失神的溫成逋,動了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念頭。
到了這一步,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溫成逋大勢已去了。
「大首領!」
班扎西叫了一聲。
溫成逋無神地道:「哪裡還有什麼大首領,不過是待宰的羔羊罷了。大師,你跟了我十年,也算盡心盡力,去府庫拿些錢財走吧。你不是我,還有活路可去。中原天子是不會饒過我的……」
班扎西有些觸動,說道:「大首領明知如此,為何不趁著中原沒有四面圍城的時候棄城而走?」
溫成逋苦笑道:「走?還能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