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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兵是強悍,但只能強悍一時。
故而羅幼度想打造出一支如同岳家軍、戚家軍這樣軍紀嚴明的鐵血勁旅。
但若在這個時代,你來一個「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作為軍中口號,只會給人視為傻瓜蠢蛋,沒有半點效果。
岳家軍、戚家軍為何會有這種軍紀?
岳飛、戚繼光超凡的軍事水平當然是關鍵,但核心還是在於他們足餉。
岳飛鎮守襄樊的時候,還兼任營田大使,軍隊稻穀收入最後達十八萬餘石,可供應兩個半月左右的軍糧,史稱「使戎伍攻戰之暇,俱盡力南畝,無一人游間者。其疆理溝洫之制,皆有條緒。」
種田的同時岳飛也在開闢其他利源。
當時官府和軍隊經商謀利,開設酒坊之類,是合法的。
劉光世、張俊甚至利用此道中飽私囊,尤其是張俊打仗窩囊,賺錢經商的能力超絕,堪比富商陶朱公。
而岳飛則任用了李啟負責岳家軍的生意經營,一年可獲利一百六十萬貫,是岳家軍三個月的軍餉。
再加上朝廷的供養,岳家軍上下是聞金鼓而樂奮,裹糧坐甲,惟敵是求。
若非如此,焉能以步克騎,將不可一世的女真打的叫爺爺?
戚家軍也差不多,戚繼光很會做人,得到了張居正、胡宗憲的全力支持,完全不用為軍餉而發愁。
若沒有這種條件,岳家軍、戚家軍或許可以憑藉兩位軍事牛人的自身能力,擁有超凡的戰鬥力,但絕不可能如歷史上那樣可怖。
一個將野戰從未輸過的女真騎兵打的叫爺爺,一個將困惱大明多年的倭寇,當做兒子一樣收拾。
足餉,簡單的兩個字,卻是打造一支強兵的核心關鍵。
羅幼度絕口不提軍紀軍規,但他相信只要御營司的兵士享受到了足夠的福利,為了自身的利益,他會自主的去響應軍規,而不是一開始就喊出一個不切合實際的口號。讓一群就是為了吃飯發財而來的大兵,餓著肚子跟你打仗。
潘美看著羅幼度說道:「對先生的訓練方式,學生並沒有意見,會嚴苛遵守。只是有些不理解,為何每日都要特地抽出一點時間來讓他們學習讀書習字?有這時間,不如多練習兩輪膂力呢。」
羅幼度道:「不,讀書習字,必需要嚴格遵守。學習能夠令人開智,我不需要一群聽到號角聲就『嗷嗷嗷』衝上去與人一對一的莽漢。我需要一群懂得用腦子打仗的人,懂得隨時隨地利用優勢,在戰場上相互配合,以多打少的兵卒。即便身處戰場,哪怕是一小卒我也要讓他知道自己在幹什麼,自己的任務是什麼,什麼時候補位,什麼時候前進,什麼時候撤退。」
「都虞侯戰死,不需要任何安排,都頭自主補上,都頭戰死,副都頭自主補上;副都頭戰死,十將自主補上,直到將虞候為止。」
潘美眼中閃過一絲震撼,咽了口唾沫,說道:「這很難!」
羅幼度不加思索的看著潘美道:「所以我第一時間就寫信與你仲詢,我相信,除了你,沒人能幫我做到這一點。」
儘管潘美覺得自己這個老師又在給自己戴高帽,但是真的很燃!
「學生盡力而為,不負先生信賴。」
第四十七章 酒館鬥毆
常思德領著十個御營司弟兄離開了皇城,他們一路勾肩搭背的閒談,穿過了龍津橋,順著蔡河東行。
來到了一家叫做胡家酒樓的地方。
常思德高聲道:「就是這家,跟你們說,這家的野味可是開封一絕。什麼鵪鶉、野兔、斑鳩,應有盡有,關鍵價格還公道。今兒高興,請兄弟們大吃一頓。」
常思德是地道的開封人,自小就在開封長大。
因為自幼膂力過人,常思德在碼頭上擔任打手,給大工頭看場子。
碼頭環境惡劣,常思德混跡其中,習得了一身打爛架的本事。
就在今年,他老娘給他說了一門婚事。但女方家嫌棄他一個有手有腳的大老爺們在碼頭上給人看門,不樂意嫁。
只將常思德羞的抬不起頭來。
歷史上常思德因此羞辱,趁著郭榮南征淮南的機會憤而從軍。一輩子領過兵,平過叛,跟著曹彬北伐,隨著李繼隆運糧赴靈州,一步步從小卒做到了左神武大將軍,可稱勵志典範。
不過現在還未到郭榮親征,羅幼度便在碼頭募兵,正好淘了一個寶,將常思德給截胡了下來。
常思德招呼眾人進了酒樓。
店小二熱情的迎了上來:「常英雄,好久沒見您了。一共十一位!是上包間,還是就在大堂?」
常思德道:「包間吃,哪有味道。將兩張桌子一拼,先燒上二十斤的惠泉酒。野兔肚肺、山雞碎、白腸、旋煎羊、羊頭元魚、細抹羊生膾、辣腳子都給我來一份!」
店小二招呼店裡的其他夥計,將桌子並在一處,自己麻溜的抱著菜名去廚房幫著點菜了。
十一人人圍著桌子坐下。
店小二先送上了碗筷以及熱好的惠泉酒。
菜還未上,一眾人先給自己滿上了一杯,一飲而盡。
常思德一抹嘴上酒漬,說道:「軍營什麼都好,就是喝不到這一口。終於輪到了休沐日,非要喝個痛快不可。」
坐在常思德右手旁的兵卒叫洪俊,說道:「平日訓練,常十將對我們哥幾個照顧周到。今日就陪常十將不醉不歸,誰不倒下,誰是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