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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幼度聽得不住點頭,輕輕地捋著鬍鬚,亦覺得符彥卿這話說的有道理。
這幾年中原東契丹有幾分後來白頭鷹毛熊冷戰時的樣子,都在努力地發展軍事,好似軍備競賽一樣。
為此中原的煉鐵技術飛速發展,都搞得產能過剩,各種鐵鍋之類的鐵器開始於民間盛行。
東契丹沒有那麼誇張,但是他們入主中原時,將中原的各類工匠以及技術圖紙都帶回了契丹,早已掌握五代十國中期的中原冶煉技術與唐朝鎧甲的制甲工藝。
這些年契丹內部多了一支名為鐵林軍的重甲騎兵,原來地鐵鷂子突騎兵也得到了擴充,甚至於還多了一支鐵甲步卒。
契丹人也玩起了步卒。
顯然他們已經意識到在很多時候,步卒能夠做到騎兵做不到的事情。
桑乾河一戰,張瓊、党進的騎軍與劉福的步卒相互配合的戰鬥方式,給他們上了一課。
為此契丹也在這些年精進了自己的戰術。
這一切都是羅幼度通過各種手段打探來的。
足以表明,東契丹在很早之前就準備今日這一仗了。
不過這些進步是礙於中原的壓力,激發了國家的潛力,從而獲得的科技樹,應該算不上殺手鐧吧?
羅幼度陷入了沉思,一時半會兒也沒有頭緒,問道:「魏王可有思路?」
符彥卿搖頭道:「沒有,只是覺得有這可能而已,那老東西也未必就有什麼殺手鐧。當小心為上,無須深究。」
羅幼度忽然想到了古龍小說里的李尋歡,上官金虹的實力碾壓小李探花,明明可以將李尋歡殺死,就是想試一試自己能不能接住小李飛刀,然後露出破綻……結果領了盒飯。
念及此處,他雙手一合,道:「有理,任何殺手鐧能夠施展,必然因為自身的緣故,給了對方可乘之機。只要我們不給對方機會,就算對方殺手鐧再厲害又如何?」
羅幼度已經領悟到了兵法的精髓,先立於不敗之地,然後再敗敵。
萬試萬靈。
羅幼度想了一想,對外叫道:「去將郭廷謂叫來。」
「陛下!」
不多時,郭廷謂大步入殿。
羅幼度指著郭廷謂對符彥卿介紹道:「這位是郭廷謂,朕麾下愛將,御營司雄武軍都指揮使,為人智勇兼備,有其祖郭令公之風。」
隨即對著郭廷謂道:「這位魏王,朕的泰山,他的大名就不用介紹了,契丹聽了瑟瑟發抖高呼『符王』的那個。」
簡單的介紹,兩人心裡都特別舒暢。
郭廷謂趕忙行禮問好。
郭廷謂的身份地位遠不能與符彥卿相比,但聽他是郭子儀之後,也情不自禁肅然回禮。
看著郭廷謂,羅幼度問道:「等著一仗,等了好久了吧。」
郭廷謂並非如潘美、常思德那樣,屬於御營司的老人。但是他跟舒元、林仁肇這三位南唐降將是最早站在他這邊,與殿前司、侍衛親軍司的並列,撐起了禁衛三司。
羅幼度對於他們的期許是一樣的。
郭廷謂道:「能為朝廷立開疆擴土之功,乃末將夙願。」
羅幼度微笑著點了點頭,頓了一頓道:「但朕現在需要一人鎮守幽州,朕想不出第二人比你更合適。」
郭廷謂道:「陛下放心,末將保證,城在人在,人亡了,城還在。」
「好!」羅幼度拍了拍郭廷謂的肩膀,道:「這次你犧牲一下,下次朕加倍補償。」
早年相比郭廷謂這樣智勇兼備但卻沒有什麼性格的將軍,他更加喜歡舒元這樣,性格明顯,敢拼敢沖的將軍。
但這皇帝當久了,才知道郭廷謂這樣有能力脾氣好,恭謙謹慎,不爭不搶,讓幹什麼幹什麼的將軍,才是真的寶。
……
大定府!
東契丹的皇帝正以最高規格的宴會宴請來至於蒙古的使者胡銘。
胡銘看著四方作陪的契丹高層,心中感慨,這才是真正的待客之道。
就中原?那小家子氣,不輸都有鬼了。
胡銘回到蒙古以後,忍不住添油加醋地將自己在幽州的見聞告訴給了兀氏乞兒。
兀氏乞兒對於跟中原結盟是自信滿滿,他一直以為雙方各取所需,結盟必成。
哪裡想到中原壓根不給他這個蒙古王的面子,小小的漠南都不捨得給。
難不成要自己白給幹活?
兀氏乞兒越想越氣,孛端察兒見狀也在一旁煽風點火,直接促成了蒙古與東契丹的結盟。
兀氏乞兒讓胡銘再跑一趟大定府。
胡銘是奚族後人,家族為契丹屠戮,對於契丹本無好感。
但耶律必攝對於他的來臨,熱情洋溢,不但讓于越耶律屋質親自迎接,還親自設宴讓契丹有頭有臉的人作陪。
想著自己將是蒙古的王猛,焉能為了一點小仇小恨而罔顧國家大計?
當即放下一切,與一眾仇人,開懷暢飲。
宴會結束,耶律必攝單獨留下了胡銘,以及契丹的兩大核心人物耶律屋質、韓德讓。
這大戰在即,雙方並沒有爭奪蠅頭小利,很快就達成了一致。
此戰若勝,兩家瓜分雲九州。
但如果大勝,攻入燕山防線,那燕七州歸東契丹,雲九州則歸蒙古。
胡銘說道:「還有一事,我家主上希望陛下能夠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