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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湖,水軍營寨。
華夏古來就有基建狂魔的潛質。
相比戰術簡單的西方,華夏千年前就有一位孫子來了一句:「兵者,詭道也」拉開了兵家壯麗的詩篇。
為了應對各種偷襲,詭異的戰術打法,華夏建造營寨、營壘的水平那是天下一絕。
只是短短不到十日功夫,一座水師營寨就在巢湖上屹立而起。
五百餘戰艦圍繞一艘五層樓船橫行在巢湖之上。
羅幼度高居樓船甲板,看著身旁的成師朗指揮著大周水師在巢湖上練習著各種進攻戰術,眉頭便不由自主地皺起。
相比陸戰的千變萬化,水戰的戰術套路便顯得死板老套。
因為在江河之上,人的一切行動依靠的就是戰艦。
笨重的戰艦註定不如人那麼靈活,戰術就受到了極大的限制。
戰艦的優劣就成了勝負的關鍵。
他們的戰艦全部掠奪至南唐,在這方面雙方是同一起點上的。
戰艦相同,考驗的就是操控戰艦舵手的水平了。
這一方面的劣勢是無論如何都是難以彌補的。
同樣一艘用來衝鋒的鬥艦,南人駕駛的速度就是比北人快,而且更加靈活。
沒處說理。
就跟劉彥貞當初想追擊羅幼度一樣,玩命追都看不到周兵的屁股。
因為北人步卒作戰重視行軍,講究急行軍之後,還能在第一時間投入戰鬥。
他們的基本功是耐力與腳下功夫。
而南唐水軍進兵移動靠的是舟船,腳下功夫極其一般,兩者平時訓練的方式完全不一樣。
就算郭榮撥給他的三千兵卒善水,那也只是會游泳而已。
充其量保證跌入水中不被淹死,怎麼行舟,怎麼操船一片空白。
更加別說靈活地利用風速水流這玩意。
這種深入骨髓的經驗,不經過長時間的水上行舟,根本做不到。
這固化的作戰方式,很難憑藉外來因素抹平雙方的實力差距。
現在對於羅幼度來說,唯一幸運的便是有張雄的一波新兵以及劉彥貞送的大禮:懂得水軍戰術的成師朗以及精於操舟的南唐水兵降卒。
到了今日這一步,成師朗是可信的,他已經回不去了。
但南唐水兵降卒,羅幼度可不敢過於重用,將舵手這種掌握水師移動的關鍵崗位交給他們。
萬一他們在兩軍對壘的時候,出工不出力。
或者直接趁機往水裡一鑽,那不見鬼了。
羅幼度決定把張雄麾下的新兵全部轉為水師舵手,讓他們跟著南唐降兵學習操舟技術。
他們本來就在江淮水上討生活,駛船技術一流。
儘管駕駛民用船與操控戰艦不是一個概念,但至少有一個基礎。
如此也可以避開他們戰鬥力不足的弱點。
作戰就讓本就身懷戰力的北人兵士負責,他們適應在船上戰鬥便可。
這是羅幼度當前能夠想到的最好方法。
不過,羅幼度心裡清楚。
只是這樣遠遠不夠。
南唐以水師稱雄於世,現在的南唐不比他們初入淮南的時候。
朱元、林仁肇、陳德誠、郭廷謂這四位在歷史上曾讓大周大吃苦頭的大將已經冒出來了。
尤其是林仁肇,這貨出生於閔越窮山惡水中,武藝超凡,水林陸三棲怪胎,登山涉水如履平地還能騎馬衝鋒,後期是南唐的擎天之柱。
趙匡胤不用離間計弄死他,都不敢南侵。
自己手上的這支水軍很大可能就跟他對上,就用這訓練個把月的水師,跟林仁肇這樣強勁的對手率領的南唐水師一決勝負。
想想就覺得心虛。
羅幼度做人最是現實,從不誇大自己的能力,更不會小覷對手的實力。
「難道真要跟官家說的那樣,不給欺負得太慘,能阻截他們去路就可?」
「看不起誰呢!」
羅幼度儘管不認為自己可以與諸葛丞相相比,但既然給人叫做了小諸葛,總不能丟他老人家的臉吧。
「有什麼辦法給他老人家長長臉?打贏這場不被大多人看好的戰?」
羅幼度皺眉苦思著。
一旁的成師朗向羅幼度展露著自己的才能:「這巢湖湖面平穩,最適合訓練水師。不過真到戰時,可不是這番景象。水軍作戰,以上游優勢為第一要素,幾乎是誰掌控上游,誰就能取得勝利。」
羅幼度問道:「那第二要素呢?」
成師朗回答的毫不猶豫道:「是風向!在水流優勢與風向面前,人力反而略顯不足。」
羅幼度不住地點頭,儘管這些他都有所了解,還是誇了成師朗一句:「好好干,待水師功成,我向官家給你表功。」
成師朗是一臉的激動。
羅幼度然後指著張雄說道:「這是給你安排的副手,啥也不懂,你好好教他。」
張雄憨實地向成師朗問好。
成師朗客氣應對,但顯然沒怎麼將他看在眼裡。
羅幼度心底暗笑:以張雄的文化功底,讓他學習深奧的東西,他可能接受不了。
但是成師朗所擅長的水師指揮以及水戰基本功,就張雄那肯學能吃苦的堅韌性格,最多一兩月,便能將成師朗的一身本事掏空。
離開了巢湖水寨,羅幼度回到了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