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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兀氏乞兒說的一樣,他的使者已經到了幽州,正在等待羅幼度的接見。
兀氏乞兒派來的並非蒙古人,而是一個落魄的奚族貴族,叫胡銘。
奚族在百年前一直受契丹野蠻壓迫,施行苛虐政策,以至於奚人怨憤,不斷起來反抗契丹的民族壓迫。契丹貴族為此多次出兵征討,耶律阿保機任撻馬獄沙里後就曾幾次討伐奚人。他為可汗後,鑑於奚族叛服不常,登基後不久又親率大軍對奚族進行大規模鎮壓,從此奚族完全喪失了獨立地位,變成契丹貴族統治下的一個部族,漸漸被契丹同化。
但胡銘的父親胡損就是奚族最後一次大規模鎮壓時的領頭人,胡銘便在胡損殘害之後,由族人領著逃到了蒙古,為兀氏乞兒的父親收留。
胡銘與兀氏乞兒一起長大,也在侍從那裡習得了漢語漢文化,是兀氏乞兒最信任的臂膀。
胡銘是為數不多知道兀氏乞兒有稱帝建國的野心的,他將自己定義成協助苻堅稱霸的王猛,想著自己將與兀氏乞兒續寫君臣共創大業的傳奇。
此次與中原的交涉,至關重要,要給蒙古爭取最大的利益。
胡銘做了不少的功課,知道他們阻卜在中原翻譯成了蒙古。
入鄉隨俗,胡銘亦準備自稱蒙古。
「胡使,陛下有請!」
胡銘精神一振,整理了自己的衣著,確定無恙之後,方才踏入殿中。
大殿的裝飾很新,幽州行宮建成至今也不過半年,充滿了肅穆的儀式感,簡約大氣。
據說中原皇帝很喜歡這種風格,低調沉穩有內涵,為此還引領了一種時尚。
但真實原因就一個窮字。
羅幼度要幹的事情太多,每一個想法念頭都在大把大把地撒錢,在住宿上能省則省。
「見過皇帝陛下!」
胡銘不卑不亢地行禮。
羅幼度好整以暇的看著下方的胡銘,淡淡的說了兩個字:「免禮!」
胡銘本以為自己會受到熱情的款待,可見此氣氛,只覺一股壓力莫名上身,情不自禁地放低了姿態,說道:「在下奉我主兀氏乞兒攜重禮求見陛下,我主仰慕中原已久,願歸順中原,請求皇帝陛下冊封。」
羅幼度頗為意外,對於崛起於漠北的蒙古,他是有所關注的。
走私漠北的中原商人,兩家都是他的人。
用朝廷淘汰的皮甲,還有鹽、茶葉之類的物資換取優良的烏珠穆沁馬與白岔鐵蹄馬。
蒙古馬也分三六九等,其中以烏珠穆沁馬、白岔鐵蹄馬與上都河馬為最。
烏珠穆沁馬體型中等,力速兼備,不畏嚴寒,不擇食,尤其是耐力持久,冠絕中外。
而白岔鐵蹄馬馬如其名,因生於白岔溝而得名。白岔溝溝長三百餘里,溝內小山環抱,亂石遍布,道路崎嶇。但白岔溝里水草豐美,這裡盛產的蒙古馬天生蹄質堅硬,不易裂縫,在亂石遍布的崎嶇山路上也如履平地。
後世的鐵木真有一支禁衛叫怯薛軍,軍中上下都騎乘白岔鐵蹄馬,任何惡劣的地形環境都能適應。
至於上都河馬並非戰馬,而是負重的馱馬,是蒙古馬中體型最大的。當然跟中原馱馬相比,還是一個矮子,力量遠比不上中原馱馬。但同烏珠穆沁馬、白岔鐵蹄馬一樣,它們都具備蒙古馬耐勞,不畏寒冷,生命力極強,能夠在艱苦惡劣的條件下生存的特點。
這是中原馬不具備的優秀因素。
中原馬一深入東北苦寒之地,就得凍成傻子。
歷史上李世民親征高句麗,一路上摧枯拉朽,取十城斬首四萬餘,士兵只死了兩千,可戰馬卻死了十之七八,不就是因為受不住寒氣生病凍死的?
羅幼度登基以後,沒少通過與雲中契丹的互市購買蒙古馬。後來與北契丹決裂,也派遣走私商人想盡辦法的買馬。
對於蒙古現在的情況,他並非一無所知。
兀氏乞兒趁勢崛起,已經引起了他的注意,只是無暇兼顧,對方現在識時務地歸順,這倒是一件好事,畢竟平白多了一個幫手,數萬兵馬。
於是,語氣稍顯熱情,笑道:「兀氏乞兒能夠棄暗投明,朕很是歡喜。這樣吧,讓他準備三萬精兵助戰,勝利後,朕冊封他為可汗,允許他在漠北草原建立王庭。」
第六十四章 朕的漠南 再見蕭胡輦
羅幼度明顯誤會了胡銘的意思,以為他是來給自己當狗的。
作為天朝之主,他本能地覺得能夠給自己當狗,那是一件很榮耀的事情,立刻就給蒙古下達了命令。
他並不介意養條狗,哪怕對方是蒙古。
能養敢養,羅幼度自然就有把握將之打死。
羅幼度來到古代已經很多年了,已經深入這個時代,深知有些東西,不可逆轉。
漠北那個地方朝廷是不可能完全實際控制的,那裡環境惡劣,戈壁沼澤沙漠,交通又不方便,物資亦不豐富,夏熱冬寒,還有各種野獸出沒。
中原百姓移民到幽燕之地都不太情願,何況是漠北?
在鐵路火車未普及之前,封建時代想要掌控漠北太難了。
即便出兵征伐,也無濟於事,只要對方避戰,在幾百萬公里的土地上,要找到幾萬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漠北註定是遊牧民族的專場……
最好的辦法就是多養幾條狗,讓他們有事沒事地互咬一嘴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