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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懷安帶著幾分不安地望向河上,卻見在他們著急忙慌滅火的時候,不知在什麼時候,河面上的火已經減弱消散了。
中原的戰艦趁著這個時候衝到了浮橋附近,其中一艘直接撞上了浮橋。
浮橋本就經過烈火中燒烤,脆弱異常,又經過這一撞擊,登時斷成兩截。
為首的那個就是高喊著吸引火力的那員猛將。
田重進在撞斷浮橋之後,命人操船從後方殺向石堡寨,他一手舉著大盾,一手高舉著金瓜錘,跳上了河間沙州,手輪金瓜錘配合大盾,一攻一守,銳不可當,起手處哀嚎連連,己方士兵竟無人是他一合之敵。
在田重進身先士卒之下,一個個因為石堡寨辱罵羅幼度而心頭憋火的兵士,紛紛停靠岸邊,跟著自己的將軍殺向石堡寨。
楊懷安急得心若火燒,五內俱焚。
想著自己信誓旦旦的與岳侯保證,憑藉大渡河三寨防線,將中原賊兵抵擋在對岸。
現如今莫說一日,連一個時辰都未至,自己有何顏面面對岳侯?
楊懷安高吼著:「不怕死的大理勇士,隨我殺上去。」
任憑楊懷安再如何奮勇,浮橋的摧毀,意味著河間沙州得不到大渡河岸兩寨的支援。
在後繼無力的情況下,楊懷安面對源源不斷地中原兵卒,不過是困獸之鬥。
大渡河北岸。
高懷德聽著殺伐聲漸漸小了下去,下達了全新的命令:「傳令下去,立刻進攻河岸兩寨,讓常思德率部進攻西南寨,張瓊進攻東南寨。繼忠、繼明,你看準機會,趁著對方應對左右兩路軍馬進攻的時候,直接從兩寨中間強行登陸,隨即兵分兩路,協助常、張二將分奪兩寨……」
袁繼忠、皇甫繼明兩位興起之將,眼中也閃著絲絲興奮,高聲領命。
高懷德高居馬上,瞧著對面的營寨,安靜的當著他的美男子。
這位常山白馬銀槍的傳人有著深厚的家學淵源,自小就在祖父、父親的教導下學習兵事。
與這個時代大多將領靠著野路子,純吸取經驗一路滾打上來的情況不同。
高懷德是屬於那種又經過系統訓練,又身經百戰,臨陣經驗十足的高富帥。
既有理論又精於實戰,大理在大渡河布置的三寨防線確實精妙。
但高懷德理論實戰一結合,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浮橋這一逆鱗,所有戰術皆圍繞浮橋來制定。
楊懷安作戰經驗豐富,可他對上高懷德這種要什麼有什麼的大將,真不夠看得。
河間沙州的石堡寨失守,河岸上的左右兩寨就很尷尬了。
他們讓常思德、張瓊左右一懟,只能各顧各的。
袁繼忠、皇甫繼明這兩位小將也是在萬千兵士中提拔出來的豪勇之士。
面對中原的尚武之氣,第一次擔當重任的他們激動毫不怯場,無畏地沖在最前頭協助常思德、張瓊,拿下了大渡河南岸。
高懷德見對岸戰火已停,大手一揮,道:「將所有戰艦列於河面,以戰艦為橋,全軍渡河!」
……
建昌府邛部州烏弄城。
在得知中原大軍抵達大渡河北岸之後,高方便知該來的,還是來了。
他並不想與中原為敵,但是敵人已經陳兵於疆界,卻也由不得他不打。
故而集齊兵馬北上前往大渡河。
高方此舉有兩個目的,其一向中原炫耀自己的軍勢,其二藉助大渡河之防線,讓中原知難而退。
只要不起戰事,自己認點慫,多給一些歲幣貢品什麼的,都不是事。
臉丟的是大理段氏,跟他這個岳侯有什麼關係?
高方完全低估了羅幼度的魄力,低估了中原百戰勁旅的實力,以及中原研發的黑科技。
他想不到中原大軍剛抵達對岸,一刻都不休息,立刻發動攻勢。
急沖沖的點齊兵馬北上,一路快馬加鞭,來到了邛部州烏弄城。
這邛部州在北周、隋、唐為邛部郡,後烏蠻篤慕現居之地。
篤慕蠻原本生活於荒涼的大山之中,就是一處毒蛇毒蟲盛行,狗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地方。
高方將他們遷徙至建昌府,環境提升了何止千百倍。
在定居邛部郡的那一瞬間,篤慕蠻就將自己的世居之地,拋棄了一乾二淨。
將自己的族民都改成了邛部川,開開心心的在邛部定居,並且親切地稱呼自己所居之地叫邛部州。
「岳侯!」
一個身型矮小,但四肢極為粗壯的中年人帶著幾分惶恐地來到高方大軍之前。
他臉色蒼白,聲音有些顫抖。
高方眯眼看著面前的中年人,說道:「阿伏,你慌什麼?」
中年人就是邛部川的酋長,名字很簡單,就叫阿伏。
高方早年聽過阿伏的傳說,猛獸都不敢橫行的沼澤里住著一支篤慕蠻族。
他們如若鬼魅,在叢林中,族人皆有以一當百之能。
高方派人與之聯繫,勸說他們遷徙至建昌府,本想著讓他們助自己一臂之力。
結果發現壓根不是那麼一回事,酋長阿伏膽小怕事,遇事就躲,遇到危險就藏,根本指望不上。
高方也沒有因此出爾反爾,反正他將建昌府的本地人都遷徙到了大理、昆明,建昌府缺人,讓他們填充當地人口也能給大理增加一些稅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