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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一天天地都吃他們家的糧食,各部趕入城的牛羊卻當作寶一樣護著,不捨得宰來吃喝,不免暴跳如雷。
慕容慶英在一旁說道:「中原不是我們能夠抵抗的,晚降不如早降,真要等到破城,我們慕容家也就完蛋了。」
慕容慶宣眼中也閃過一絲驚懼,慕容延釗對待族部的手段很是決絕,只要部族不降,族長一脈以及最有威望的全部處死。
真要等到中原攻破河州,就憑他支助糧草的事,足以問罪殺頭了。
慕容慶英道:「現在都說中原軍內部出了問題,愚弟卻以為,越是如此,越早下注。溫成逋利用康延澤鬧事,就算計策成功,利用防守優勢,我們打贏了這一仗。可那又如何?接下來面對的將會是第二次,第三次的來襲,我們能守住幾次?但有一次守不住,我慕容家就是滅族之日。」
慕容慶宣緘默半晌,想著慕容延釗的無敵姿態,嘆道:「二弟說的在理,就按你說的辦……」
入夜!
慕容慶宣、慕容慶英兩兄弟聚集了族中的壯勇奇襲了河州城南門,強行打開了城門。
河州城的守兵想要反抗,為時已晚。
潛伏在附近的康延澤,不顧生死地當先入城。
康延澤備受質疑,便是缺乏一場真正拿得出手的戰功。
為了證明自己,康延澤也豁出去了,身先士卒。
至於康延澤身後的兵士,一個個的都如發情的公牛一般,嗷嗷叫的前沖。
這一天天地看著西征騎軍得瑟,終於等到了機會,哪甘落於人後。
在他們面前河州城府衙那就是千嬌百媚的絕色佳人。
慕容慶宣、慕容慶英兩兄弟看著一群兵士如瘋如狂地從自己身旁掠過,面面相覷。
他們皆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慶幸二字。
這種軍隊,他們真對上哪有半點勝算。
章有德對於內奸早有防範,自城外中原軍營傳出康延澤與城中豪族有往來之後,就多留了一顆心。
他怎麼也想不到背叛之人居然會是慕容家,這一次大戰,出財力最多的慕容家。
「叛徒,吐谷渾的人都是叛徒!」
章有德破口大罵,趕忙調集兵馬據守府衙。
勝利?
他已經不去想了。
他要活命,他要讓中原人知道,想要拿下河州府衙,不耗費十倍以上的兵力,絕不可能。
想要避免傷亡,就得跟自己和談。
這種局勢,只能以戰促和。
章有德作為河州豪強,這份眼力確實不差。
只是……
當章有德親臨戰場,看著一身札甲的中原步卒,手中平舉著長槍,一步一步如牆推進的時候,只覺得天旋地轉,這差距太大了。
馬戰,他們憑藉先天性的優勢,能夠與中原一教高下。
但是論及步軍,就憑一群披著牛羊皮,缺乏系統訓練的族兵,怎麼可能在步戰中與訓練有素的中原步卒相比?
戰場的勝負有很多因素,可單論步卒的戰鬥力,中原步兵碾壓這個時代的遊牧民族何止一條街?
中原步卒在康延澤的指揮下,一步一步攆著吐蕃族兵布置的防線突進。
吐蕃族兵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
中原步卒推進十步,吐蕃族兵就退了十步,不退的全給槍陣刺死了。
驚恐的族兵擁擠在一處,相互推搡踐踏,只是一個照面就有了潰退之勢。
莫說是計劃中的一晝夜,就算半個時辰,他們都堅持不住……
一個、兩個、三個……
還沒到小半個時辰,吐蕃族兵已經抵擋不住,全軍潰敗……
第六十二章 有來無回
衡量軍隊強弱的基本,是兵士對於戰損的抵抗能力,越是精銳的部隊,心裡承受力越大。
而河州城內這些族兵既無國家信仰加持,亦缺乏正規訓練。
對上中原步卒這等強兵帶來的威懾,心理防線直接奔潰。
章有德還想要斬殺幾個逃兵立威。但放眼望去,兵敗如山倒,數十成百的士兵在向後面逃竄。
哪裡殺得過來?
章有德心知自己落於敵手,必然是有死無生,不如痛快一點,手中的刀往脖頸下面一勒。
河州落陷!
這河州落陷,最先得到消息的就是在蘭州義務「勞動」的李謙溥。
李謙溥是一位大器晚成的智勇之將。
後晉石敬瑭時期,他就憑藉魁梧的身形,入汴京補殿直。一路磕磕碰碰,從西頭供奉官干到東頭供奉官,然後又干備庫副使。十數年下來,一直都擔任軍職,卻一直都在軍中負責後勤,沒有上戰場的機會。
直到顯德元年,郭榮登基以後,李謙溥才獲得了表現的機會。
郭榮一開始也不知李謙溥的厲害,讓他干文人的活,入遼州勸降遼州刺史張漢超。
他憑藉一張嘴,成功說服張漢超舉城歸順。
也是憑藉這份功勞,李謙溥博得了一個率領偏師深入河東境內游奕的任務。
結果李謙溥不住地收買地方百姓帶路,在河東境內來去自如,所向無敵,連戰連勝。出色的戰績,驚掉了一批人的下巴。
而後李謙溥鎮守隰州,就再無功勞了。
並非李謙溥能力不行,而是善戰者無赫赫戰功。
李謙溥性情慷慨,一諾千金,不但精於軍略,還長於政務,深得民心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