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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漢窮的薪俸都要發不起了,哪有餘財駐軍團柏谷,建造關隘?
李筠為羅幼度快刀斬亂麻的收服,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羅幼度直接出兵北漢,行事之果決,亦在所有人意料之外。
講道理以羅幼度面臨的情況,留在汴京,安穩廟堂,舉辦登基大典,坐穩中樞才是第一要務。
誰想得到他居然直接率兵出征,連登基大典都未舉行,直接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入了北漢疆界。
難道就不怕背後有人耍手段?
劉繼業得到消息的時候,中原軍已經進入遼州,準備轉道團柏谷了。
「必須搶在對方前面!」
劉繼業一臉決然。
當劉繼業趕到團柏谷的時候,石守信的先發大軍也到了團柏谷。
兩人一個在團柏谷的西邊,一個在東邊。
幾乎在同一時間就得到了對方的消息。
一個劉無敵,一個石敢當。
彼此皆是敢戰之士,沒有片刻的猶豫,由馱馬換成戰馬之後,都在第一時間發動進攻,打算將對方趕出團柏谷,占據這有利地勢。
團柏谷是一道山谷,不利於大軍的進退伸展。
在這種特殊的地形下,沒有任何的戰法戰術可言。
就是一句話,狹路相逢勇者勝。
馬蹄聲震天作響。
兩支先頭部隊閃電般靠近,劉無敵、石敢當皆是一馬當先,領著兵馬沖在了最前頭。
劉繼業使的是一柄威猛的長柄砍刀,威武霸道,石守信使用的也是刀,不過是厚背大刀,並非長柄武器。
兩人幾乎同一時間,鎖定了彼此。
豪勇之士皆無退縮之意,就在彼此的兵士面前。
長柄砍刀與厚背大刀在白日迸射的星火中,兩人身形皆是一阻,受反作用力所噬,無法進行下一輪攻擊。
兩人策馬而過,衝進了對方的軍陣。
劉繼業緩過氣來,沉著冷靜地猛力一劈,有心立威,這一刀又快又猛,長柄砍刀寒光一閃,一名殿前司的騎士上半截身體連著巨大的馬頭一併飛了出去。
見此一幕,即便是身經百戰的殿前司騎兵,也忍不住微微震撼。
石守信則咆哮不絕,大刀分開北漢軍血肉的波浪,連連劈砍,已將三人斃命刀下。
雙方各自騎兵也在這時撞擊在了一起。
一支名動天下,於唐末震懾四方的沙陀騎兵,一支是由趙匡胤一手創建,中原第一勁旅殿前司騎軍。
兩支部隊都擁有超凡的戰鬥意志與實力。
這撞擊一在一起。
剎那間,大塊的鮮血和屍體從馬背上落在地下。
就算僥倖不死,面對敵我雙方騎士無情地踐踏,也會成為一團肉泥。
都是天下聞名的精銳,只是幾個呼吸的交鋒,彼此皆付出了極大的傷亡。
狹長的團柏谷,充斥著血腥味。
這一戰從午間一直持續到黃昏,雙方這才默契地各自退去。
不是不願再戰,而是山道中人馬屍體堆積,已經影響到了彼此的行動。
已無打下去的必要了……
劉繼業渾身血污,清點著人數,登時大感心疼。
這才一下午的功夫,自己這邊居然折損了八百餘人,對方的戰力比起這些年交手的李筠強上太多了。
劉繼業下達了撤退的命令,他的任務就不是為了將中原兵馬抵禦在團柏谷之外,就他這點兵,還不夠羅幼度塞牙縫的,給晉陽城爭取聚兵的時間,才是他的目的。
「走吧!爭取了一天時間,已經夠了。不能將精銳都埋在這裡,太虧了。」
打這種仗,根本不是他的風格,只是北漢除了他,沒人能夠在這短時間內將羅幼度的中原兵馬阻擊整整一個下午。
石守信大馬金刀地坐在一塊石頭上,任由兵士給他包紮傷口,聽著自己竟然折損了九百餘人,也暗自心驚,好一個硬茬子。
打了這些年的仗,真正讓他記憶猶新的兩個對手:一個是契丹的耶律斜軫,再一個就是此次的劉繼業了。
戰報傳至後方,羅幼度看著石守信對劉繼業的評價,忍不住笑道:「這石敢當難得有稱讚敵人的時候。」
李筠現在充當羅幼度的參謀,聞言在一旁笑道:「這石大膽的表現已經很不錯了,換做是老臣,可不敢與劉繼業這樣硬拼。其實這並非劉繼業的作戰風格,此人膽大心細,最擅長的是奇襲戰。他常能將麾下騎兵帶至意想不到的地方,然後瞧准戰機,發動突然襲擊。此人極為勇悍,麾下又是少見的精銳。一旦給他抓到機會,很難挽回局面。」
「北漢軍中也只有他能夠稱得上是名將!」
「臣下好幾次都著了他的道……」
「他們的兵源遠不及我們充沛,為了拖延我軍,劉繼業這一次也算下了血本了。」
羅幼度想到了劉繼業的成名之戰,雁門關大捷,便是這位劉繼業,後來的楊業,以數千騎兵,神乎其神地繞到了雁門關外,大破十倍契丹之兵,斬殺契丹統帥大同府節度使蕭咄李,生擒了都指揮使李重海。
確實了不得。
但隨後因為趙匡義的迷之操作,楊業戰死陳家谷口,他在身陷重重包圍之下,斬殺了數百名遼軍,這無敵之名,也非浪得虛名。
不過當前真正讓羅幼度關注的並非劉繼業,而是劉繼業的弟弟麟州楊家的當代家主楊重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