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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必攝也意識到自己跟司馬懿的差別。
司馬懿可以找藉口甩鍋,向曹魏皇帝請戰,拖延時間,以此來壓下激憤的部下。
耶律必攝自己就是契丹皇帝,他又從哪裡找藉口?
耶律必攝越淡定越冷靜,下面的情緒越激動。
尤其是那些本來就看不慣耶律必攝的老臣,他們追憶契丹雄主耶律阿保機、耶律德光的神武……
就在此事發酵的時候,一則消息傳到了大定府。
耶律必攝看著手中的戰報,也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驚駭。
他終於等到了出戰的時機,不用再給人罵懦夫皇帝,可這也意味著海東半島出現了變故。
耶律必攝將戰報讓人傳給耶律屋質,喜憂參半的道:「林仁肇已經鎮壓了金行波,收編重整了南半島的起義軍,向我們占領的北半島進軍。這比我們想像中的要快上一個月……」
他嘴裡有些苦澀,酸味沖天地說道:「朕聽過林仁肇林虎子的勇名,卻不想他竟是智勇雙全之輩。中原人才,讓人欣羨……」
耶律屋質細看海東傳來的戰報,眼中也閃過一絲驚嘆。
原來金行波在攻下金城之後,發現王伷、陳處堯已經逃跑,氣急敗壞之下,將尊王伷為主的起義軍官員屠殺殆盡。
金行波吞併了王伷所部兵馬,實力已經凌駕諸多義軍之上,無人敢觸及鋒芒,不少義軍都選擇了歸順。
因族人為姜弓珍誅滅,金行波失去了理智,變得霸道蠻橫,滿身戾氣,對於不服自己的人,動輒打殺,惹得天怒人怨。
林仁肇好似救世主一般,在恰當的時候將金行波誅滅,拯救了陷入水火之中的高麗。
與此同時,王伷、陳處堯找到了林仁肇。
林仁肇毫不猶豫地以王伷的名號鞏固千瘡百孔的高麗。
耶律屋質緘默不言,將戰報遞給了韓德讓。
韓德讓看後說道:「林仁肇早就在東萊港坐觀局勢,選擇了最佳的時候出擊。王伷、陳處堯的出現,又給了他大義的機會。這一切太過巧合了,臣估計,王伷、陳處堯早就在林仁肇的手上,只是不想吸引金行波的仇恨,故意藏著。」
耶律屋質一字一句地看著耶律必攝道:「要不了多久,南朝也會得到此消息。我們已經一步步走入南朝的局中,是時候主動求戰了。」
他說著又看向了韓德讓,說道:「籌謀五載,勝負全看你了。」
第七十章 爭奪三叉水
面對耶律屋質的重託,韓德讓一臉肅穆,先對著耶律必攝作了一揖,隨即向著耶律屋質深拜道:「在下定不負于越厚望。」
耶律屋質面色有些複雜,說道:「此次奇襲,本不應該由你親自出面。只是女真那邊,只信你一人。你若不出馬,他們未必敢冒險一戰,或會適得其反。」
韓德讓並未說什麼豪言壯語,只是很平靜地說道:「能為國家赴險,固所願爾。何況于越此謀,或可成就在下一世英名,自是無怨無悔。」
他說著向耶律必攝拜別道:「陛下且等臣的好消息。」
耶律必攝看著意氣風發的韓德讓,心中突生感慨,我契丹人才又豈輸於南朝?此番就要讓南朝知道,小覷我契丹的代價。
「韓卿此去,朕祝你馬到功成。」
韓德讓再次拜別耶律必攝與耶律屋質,轉身大步離去。
耶律必攝目送韓德讓離開大殿,緩緩收回目光,說道:「就要與南賊一戰了……不怕于越笑話,朕現在莫名心慌。」
耶律屋質曬然笑道:「陛下不必如此,就敵我雙方軍隊的體量,一時勝負,並不影響大局。即便此番出戰,陣仗上偶有失利,也不影響最終結果。當年官渡之戰,袁紹實力是何等強悍?強如曹孟德者,一樣輸得失去了信心,不願與之僵持。是荀彧勸住了曹操,方才有了許攸南投,奇襲烏巢之事。」
他頓了頓,說道:「何況我們得到了林仁肇的消息,南朝那邊必然還不知情況。他們的武德司再如何神通廣大,也沒本事將海東的情況,輕易穿過我契丹的千里疆域,快過我們,第一時間送到南朝手中。這一局,我們是占先手的。」
耶律必攝聞言,心中大安,應和道:「于越說的是,戰場上的主動權,在我們手上!接下來,就看于越安排吧,論及軍略,朕不及于越……」
耶律屋質謙遜回禮,說道:「以南朝賊首的性格,我們若是進兵。他們必然跟著進兵,他自持兵強將勇,不畏懼於我們野戰。故而,首先要搶占三叉水這戰略要地……」
所謂三叉水,就是柳河、車河、灤河三水交界的地方。
那裡有一個廣闊的衝擊平原,有河灘有草地,適合大軍團作戰,天然的戰場。
誰先搶占三叉水紮營,就能搶得有利地形,占據進可攻,退可守的主動局面。
「我們大定府的兵不宜先動,讓松亭關的耶律都敏先一步出兵搶占三叉水。相比南朝大軍所在之處,松亭關離三叉水的距離更近,又先一步行軍。即便此時讓南朝察覺,他們也只能認命,任由我們取得主動。」
耶律必攝拍案而起,大笑道:「進占據主動,退有松亭關相護。還有于越五年謀劃之奇招,朕心大安,此戰我們契丹必勝。」
契丹大軍的調動,很快由武德司的密探傳到了羅幼度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