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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幼度又道:「這裡有一篇文章,是一些有想法的百姓對我的歌頌。這馬屁拍的我很舒服,得讓更多的人知道朕是什麼樣的皇帝,悄悄地宣傳出去……這掌控輿論,也是你們的職責所在。」
張進臉色古井不波,也將孔家的《進表文》收好,告辭去了。
對於孔家,羅幼度就沒放在心上,在他看來就是一群不怎麼安分的平民百姓而已。
這孔家雖一直受到歷朝歷代的優待,但真正形成一種象徵的是在宋朝真宗時期,受封為衍聖公開始。
五代時期,恰好是孔家的低谷。
郭威親自祭祀孔子,卻也只給孔仁玉一個曲阜縣令的職位。
郭榮更是在孔仁玉死後,直接換了縣令,連孔家免稅的權力都回收了,壓根就沒將孔家人當作一回事。
至於羅幼度更加是了,身為後世人對於孔子後裔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那是深惡痛絕!
吃著最好的福利,受著最高的敬仰,念著天地君親師,跪的比誰都要快。
尤其是清末的那一位,直接將英國王子愛德華七世與德國二世皇帝威廉二世的肖像敲鑼打鼓的請進了孔家供奉。
孔聖人真要知道他的後人是這副德行,棺材板都得踢爛了。
故而儘管羅幼度對孔子是萬分的敬仰,可對孔家那是噁心到極點,壓根不予理會。
不過這馬屁拍得這麼好,怎麼樣也得讓天下人知道,他這新朝新帝是何等順應天命。
一邊不屑孔家的行徑,一邊讓人利用孔子的名望給自己臉上貼金,就是這麼現實。
義塾。
周宗、竇禹鈞聚在一起,品評詩文。
作為中原名士翹楚,周宗、竇禹鈞在中原士林中地位極高。
一篇文章若得他兩人任意一人好評,文章作者身價立刻百倍。
竇禹鈞一直都是中原士林冠冕,只是隨著羅幼度的地位越高,得他庇佑的周宗身份也在無形的提升。
羅幼度登上皇位以後,周宗的風頭已經隱隱壓制了竇禹鈞。
周宗現在做夢都要笑出聲來。
原本絞盡腦汁想要讓自己的女兒嫁入南唐皇室,讓宋齊丘攪和的給羅幼度當妾室。
陰差陽錯的羅幼度居然當上了中原皇帝,而南唐呢?
現在已經降為江南國了。
周宗自能笑著感慨,世事無常。
竇禹鈞並不在乎這些虛名,能夠讓更多的人讀上書,他便心滿意足。
周宗將手上的詩文放在一旁,說道:「這畢士安一走,這詩文不盡如意呀。這文章詩詞一道,還得看江南。江南故友送來一些詩文,委實驚艷。」
畢士安是代州雲中人,但家住代州新高縣。
此番羅幼度收復北漢,畢士安動身返家,將義母接到汴京,一邊讀書一邊侍奉。
少了畢士安,詩文有些索然無味。而才華能與畢士安比肩的張齊賢又喜歡寫歷史筆記。
在周宗眼中,這歷史筆記相比詩詞文賦,終究落於下乘。
見周宗有些索然無味,竇禹鈞笑道:「我這有一篇文章,君太兄不妨看看。」
周宗接過竇禹鈞遞過來的文章,意外地看了對方一眼,竟是一封《進表文》,耐著性子往下看,讀到:
「伏以泰運初享,諸侯仰維新之治,乾綱中正,九重弘更始之仁。河東歸附,普天稱慶。恭惟皇帝陛下,承天御極,以德綏民。協瑞圖而首出,六宇共戴神君;應名世而肇興,八荒咸歌聖帝。山河與日月交輝;國祚同乾坤共永。臣等闕里豎儒,章縫微末,曩承列代殊恩,今慶新朝盛治。」
不免意猶未盡,這辭藻堆砌的,不可謂不華麗。
周宗看完《進表文》,說道:「此文文筆華美,乃不可多得之佳作。只是……」
他有些難以啟齒。
畢竟這文章吹捧的是他女婿,當今皇上,總不能說讚譽過甚,拍馬屁的嫌疑過度吧。
他見《進表文》並未有署名,問道:「此文何人所寫?為何不留姓名?」
竇禹鈞道:「此乃曲阜孔府的的《進表文》,卻不知為何,傳揚開了。是一名學生抄錄來的,故而未留署名。」
周宗眼前一亮,喜道:「原來出至於孔府,無怪辭藻華美。」
這文章出至於孔府,那就跟文筆沒什麼關係了。
政治意義大於一切,想著自己的女婿,如此得人心,不免沾沾自喜。
孔家在五代地位一般,畢竟在一群武夫眼中,他們的關注點在於孔子能不能打,而不是開創了儒家這個學派。
但是在文人眼中,孔子的地位是至高無上的。
周宗想的是女婿牛批。
竇禹鈞則更進一步,想著能不能藉此機會,宣揚一波,讓更多人因此讀書,學習知識。
周宗與竇禹鈞寒暄一陣,返回了住所,迫不及待地將《進表文》寫了下來。
他只是過目幾遍,居然寫的是一字不差,吹了吹墨跡,打算逢人就給他看這《進表文》,幫著自己的皇帝女婿宣傳揚名。
「爹爹!」
周娥皇端著一碗藥走進了書房:「將這碗藥喝了吧,女兒明天就要進宮了,以後不能陪伴爹爹左右。爹爹要保重身體,按時喝藥。」
周宗今年七十好幾,心肺有些問題,常心跳過快,透不過氣,需要長期服用湯藥調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