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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嘉彥、韓恕、韓庭三人都愕然,抬頭望向齊國。
齊國斷然道:「庭兒,你速去上表,辭軍機大臣之職。」
韓庭呆了呆:「老祖宗,何以?孫兒好不容易才有報效朝廷之機,怎麼能辭……」
齊國皺眉道:「韓家驟然得此尊榮,必為朝野上下眾人矚目,若皇帝暫時不立太子倒也罷了,可如今既然立了東宮,又擢升你為軍機大臣,重權在握,朝廷自李綱以下,將無人不對韓家心生猜忌之心。
我們韓家,承受不起如此皇上如此隆恩。庭兒,速去寫辭表,不可被權勢蒙蔽心神。此,是禍非福!」
韓庭陡然驚出一身冷汗。
他突然意識到還真如齊國所言,這樣的一個韓家,怕是朝中無人能容得下。縱然是皇帝,時日久了,也必定會猜疑韓家,這幾乎是必然的。
韓庭甚至還猜疑,這算不算是皇帝的一種試探。
因為立儲之事,也少不了韓家在幕後的推波助瀾。
畢竟上表奏請儀立太子的朝臣中,有不少是韓家的門生故舊。
韓庭草草施禮,然後匆匆返回書房去寫辭官表。
……
當夜,接到韓庭辭官表的中樞四相,暗暗鬆了一口氣。
韓家還算是識大體。
不然,縱然此次韓庭如願以償進入軍機處變成僅次於中樞的軍機大臣,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源源不斷的朝臣對他和韓家進行彈劾。
而被所有人盯著的韓家,出任何一點差池,都將有可能面臨傾覆之災。
李綱微微笑道:「齊國殿下果然睿智敏銳,韓家既知大體、顧大局,那麼朝廷也可給予一定的回報,老朽以為,這韓庭的確是個難得一見的人才,便以他為觀文殿大學士、翰林學士承旨,隨侍在陛下身側吧。」
郭志舜和吳敏紛紛點頭。
唯獨黃岐善猶豫道:「李相,我等反覆駁斥陛下中旨,怕會引得陛下心生怒氣……」
李綱牙關緊咬,肅然道:「吾等公心為國,為陛下和大燕社稷著想,陛下縱一時動怒,早晚也會知曉我等忠義。」
黃岐善苦笑,便不再說了。
他是在擔心中樞連番跟皇帝對著幹,雖然是一心為公,但畢竟……會觸怒皇帝,萬一皇帝動怒,中樞好不容易才穩固下來的局面,就會毀於一旦。
第455章 嘉德帝姬伐登聞鼓
郭志舜猶豫一番,還是開了口。
往常在外戚這等忌諱話題上,他幾乎是一言不發。
原因在於,嚴格說起來,他也是外戚之一。
只是他的女兒郭媛不過是普通嬪妃,而且還是原宋皇子妃,在真正的士林中有些見不得光的味道,所以李綱等人並未忌憚郭志舜家族將來能為禍。
基本條件不夠。郭家與後族韓家完全不是一碼事。
況且郭志舜的為人他們心知肚明。
或有些貪權,但薄有風骨。
尤其是對於財帛,兩袖清風。
無論是王霖還是李綱,都主張將營運東南財賦和天下經濟這塊實權交給郭志舜,除了看重他的能力,主要就是郭志舜能出淤泥而不染。
屬於朝臣中的清流中堅。
見李綱吳敏黃岐善都望向自己,郭志舜微微有些尷尬,但還是堅持道:「諸位,外戚之禍時有前例,未雨綢繆也理所應當。
但陛下為大燕開國之君,天縱之子,如今春秋鼎盛,在某看來,其實至少在三十年內,不會出現外戚專權、東宮結黨營私之事。
所以,韓家日後若是安分守己倒也罷了,榮耀富貴在本朝是可以保證的,可若是不安分,略有不臣之心,最先容不下他們的,不是內閣中樞,而是皇上。
諸位,皇上自清河縣窮苦出身,一路走來,如寶劍出鞘,又如千里駒馳騁,心胸、手段、謀略、勇武……絕非常人可及,既然咱們能看到的事,皇上怎能看不穿?
某以為,但有聖君在……當無虞矣!」
李綱等人聞言沉默了下去。
郭志舜說得披肝瀝膽,非常真誠。
他們也明白,只要王霖在位,韓家其實都不是問題。
問題的關鍵在於,若是王霖不在了呢?
皇帝是春秋鼎盛,可短命的皇帝歷朝歷代也不少……作為後族的韓家,若再執掌未來的朝綱,誰能保證韓家不起異心?
李綱和吳敏、郭志舜對視一眼,打定了主意。
其實以他們的年紀,縱然是最年輕的黃岐善也是殘廢之身,他們在中樞至多再有五到十年就頂天了。
可作為被皇帝委以重任蒙受隆恩的重臣,他們認為自己有責任為大燕社稷傳承掃除一切隱患。
哪怕他們明知再對韓庭入軍機成為儲相之事提出反對異議,必定會徹底觸怒皇帝。
但士為知己者死。
郭志舜在旁,輕嘆一聲,聳聳肩。
他能做的都做了,但阻攔不住李綱的決心。
作為閣相,他知變通,而李綱也知變通,但有些事講究原則,一往無前,堅持到底。
這就是郭志舜與李綱的區別。
……
行宮。
韓嫣的宮苑寂靜無聲,絢爛的陽光鋪灑下來,整個宮苑一片祥和富貴。
室內沒有伺候的丫頭宮女和女官,只有一雙在床榻上極盡纏綿的人。
這是韓嫣第一次逢迎王霖大白天發出的歡好信號,而且再無抗拒那些羞人的動作以及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