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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怎麼說?朕與完顏希尹早就達成協議,可是金人背信棄義在先,如今讓朕還怎麼相信他們?」
「神使放心,自此之後,金國絕不會再侵犯燕國疆土半步。金軍從此不過古北口和雁北,這是我代吳乞買作出的承諾,神使大可以相信我。我對神使並無惡意。」
說罷,俄古娜手中鐵杖頓了頓,望向了完顏兀魯。
完顏兀魯面色複雜跪在了王霖身前,以額伏地,這是金人表示臣服的禮節。
神秘的金國大薩滿突然出現在了她的營帳中。
這是她的師傅,也是她心中的女神。她可以不聽其父阿骨打的話,但對大薩滿沒有半點的抗拒之心。
俄古娜微微一笑,「完顏兀魯,記住我的話,心甘情願留在神使身邊做個侍女,將來自有你的好處。
神使,就此別過,你我總有再見之日!」
說罷,俄古娜微微頷首為禮,飄然出帳,再無蹤跡,正如燕軍不知她從何而來一般失蹤。
……
居庸關。
西軍營地。
韓世忠的大帳。
統制官高慶生匆匆而至,抱拳行禮道:「韓帥,陛下已命楊沂中所部五千御林軍繞過幽州火速馳援居庸!
若是我兩軍能夠內外夾擊,取下居庸也不是難事!」
韓世忠起身站在輿圖下看了良久,才嘆息道:「高將軍,居庸關可謂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地勢險要,兩側都是懸崖峭壁,縱然陛下派來援軍,我軍要想拿下居庸,也非易事。
我五萬大軍,已經折損過萬,再有傷亡,讓本帥如何去向陛下交代?」
韓世忠的聲音有些蕭索。
他自從軍以來,可以說是屢戰屢勝。只是如今居庸一戰兵敗如山倒,已經成為他終生的恥辱!
高慶生猶豫道:「韓帥,末將有一策,不知當講不當講!」
韓世忠嘆息:「高將軍,某知道你想要說什麼,某這兩日也一直在思量這事……」
韓世忠探手指了指居庸關兩側的位置:「此兩處為懸崖斷壁,若是能遣一支兵馬自兩側秘密攀登而上,再自懸崖上以繩索攀援進關,在關內襲擾破壞,彼時我大軍再與楊沂中部聯合發動攻關戰,或許會是拿下居庸的良策!」
高慶生拱手道:「韓帥,正是如此!」
韓世忠卻苦笑起來:「但此偷襲,軍馬無異於自投羅網的死士,必是唯有死戰殉國,人數少不起作用,至少需要數千人才能掀起關內大亂!
可一旦想起韓某要親手送數千勇士入關送死,某這心裡就心如刀絞!
我五萬西軍精銳,由此一戰,怕是要在此地折損過半啊!」
韓世忠淚流滿面。
「韓帥,陛下已取古北口。若是居庸再拿下,幽燕金人便是瓮中之鱉,數百年國恥洗雪在即,有些流血是必要的!
末將願意親率死士數千人馬,為陛下為大燕死戰!」
韓世忠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好了,讓某再想想,再想想。」
……
一日後。
深夜。
陡峭的懸崖上,一隊隊燕軍攀援而上,旋即又從懸崖上垂下道道繩索。
星光點點。
高慶生抬頭望向浩瀚的星空。
他知道,如此攀援而下,連夜襲擾居庸關城,他們這三千死士既是奇兵,又是必死無疑。
高慶生深沉的目光從身前軍卒那一張張狂熱剛毅的面孔上掠過,輕輕道:「諸位同袍,我軍在居庸陣亡過萬,已成西軍恥辱!
此時此刻,若是不儘快拿下居庸,陛下謀劃幽燕的戰略大局就要毀於一旦。
鑑於此,高某願與諸位為我大燕死士,舍此殘軀,入關城與金人死戰!
捨生報國就在此時,不成功則成仁!高某知道你我今夜有死無生,但作為大燕軍人,你我毫無選擇!
若不逐出金虜,我大燕子民將永遠活在死亡的威脅之中,永無寧日!
未來,還不知道要有多少百姓要死在金人的屠刀下!
正如陛下所言,我大燕將士,為國而死,無上光榮!
我等,寧肯戰死,也不能苟活在金人的鐵蹄威脅之中!
同袍們,隨某且去!與金狗血戰到底!為死難同袍報仇雪恨!」
高慶生率先而下。
其餘諸軍面色肅然,悄無聲息依次潛下。
即將破曉時分,也就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居庸關城內突然喊殺聲震天,火光四起。
沉睡中的金軍慌不迭衝出各處營寨,與近乎從天而降的一支支燕軍死士戰做一團。
折合和完顏宗峻大驚,可倉惶間要想控制住局面也實屬不易,因為這支燕軍分散開來,以百人隊為戰鬥單位,四處放火四處衝擊金軍營地。
居庸關內的喊殺聲和沖天而起的火光就是約定好的攻關信號。
韓世忠率全軍整體壓上,自居庸關之西發起猛烈進攻。
而楊沂中則率五千御林軍攻擊居庸關東側的幾處重要礙口,以吸引關內金軍的兵力,達到策應韓世忠部攻取居庸的戰略意圖。
而在關城之中,數十隊分開各處的燕軍死士已經基本上完成了襲擾關內金軍和破壞部分防禦設施以及燒毀糧草的戰鬥任務。
當然也付出了巨大的傷亡。
大部分都死在了金軍的圍剿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