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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歷過金兵兩輪殘酷攻擊的宋軍心中雖然無比緊張,但卻也不再畏懼什麼。
彪悍的金人死一波,然後衝上城樓拼殺一波,三個圍一個,豁出命去總能將來犯金兵乾死!
盧龍手中的刀因為憤怒和緊張而在微微顫抖。
他終於明白燕王為什麼會如此高度重視金兵,而金兵又憑什麼能滅了遼國!
大宋軍隊的戰鬥力確實與金兵存在較大差距,若非因為遂城城防堅固,早就被金人一攻而破了!
而遂城守軍即便誓死血戰,可若援兵不至,被金人破城也是遲早的事!
盧龍耳邊傳進鋪天蓋地的金兵怒罵聲和激烈的兵器碰撞聲,他咬了咬牙,揮刀也沖了上去。
此刻他心中一片悲壯。
連城中近萬百姓都不怕,都要拼死捍衛家園,他堂堂翰林詞臣出身的遂城父母官,又何懼一死!
……
彎月如鉤。
夜色深沉,遂城與河北腹地的官道上終於傳來雷鳴般的馬蹄聲,關勝的援軍到了!
完顏婁室面色驟變,知道不退不成了。
軍令如山,攻城的金兵潮水般退去,又翻身上馬,再次化為來去如風的騎兵,向著白溝河方向逃去。
這是讓王霖最為忌憚的地方。
金兵上馬即為騎兵,下馬即可步戰。
而軍紀尤其嚴明。
兩軍對戰,絕不會出現金人的降兵。
至後半夜,關勝率五萬東軍精銳掩殺追擊過去,完顏婁室則率金兵且戰且退,直到過了白溝河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此時已是翌日上午。
然而來的時候萬騎,而再隨他退過白溝河的,已經不足五千騎,折損過半!
完顏婁室心若滴血。
他該如何向金國朝廷交代?
兩國停戰期,他擅自行動,結果兵敗如山,折損五千鐵騎!
死在攻城中的三千卒,又在昨夜敗退中被宋軍乘勝追擊滅了兩千,這般損失於金人而言,已算是無比慘痛!
白溝河以南,關勝率所部一萬輕騎追至河邊,卻沒有輕易過河追擊。
作為方面軍的將領,關勝的主要任務是防禦而非進攻。
在不明金兵情況和敵國境內情形的前提下,關勝很難作出孤軍深入遼境作戰的決策。
完顏婁室收攏殘部在白溝河以北列陣,準備迎擊來犯宋軍,卻沒有想到關勝並未率軍過河。
而是亦在白溝河以南列陣。
完顏婁室縱馬而出,河那邊,見一名宋軍大將亦昂然立於陣前。
此人胯下白馬,手使一把青龍偃月刀。
堂堂八尺五六身軀,細細三柳髭髯,兩眉入鬢,鳳眼朝天,面如重棗,唇若塗朱。
完顏婁室眉頭緊蹙,此人怎麼與傳說中的漢人神將三國關公如此相似?
完顏婁室大叫道:「宋將通名!」
關勝冷笑道:「某乃關聖帝君之後,大宋燕王麾下,廣信保肅軍節度使,關勝是也!金狗,敢侵我大宋國土,某定斬你狗頭!」
……
渾源河谷。
蕭莞離開真定府星夜趕路終於在今日午時趕回了渾源河谷。
只是蕭莞帶來的消息讓耶律定和宋瀾等人心裡涼了大半截。
耶律定惱火道:「好生奸詐的宋人,王霖這是要拿我等做伐,為他們抵禦金人的進攻!還在應州朔州一線登基稱帝……簡直就是可笑的話,就憑我等這萬餘人馬,即便占了戰三州之地,能守得住否?」
蕭莞難堪道:「殿下,我見到了皇后娘娘!」
耶律定神色微動:「娘娘如何說?」
蕭莞嘆息道:「娘娘說,請殿下好生思量,燕王言出必踐,燕王的建議不失為一條出路!」
耶律定大為失望,冷笑起來:「罷了,本來就不該指望宋人!其實本王本來就沒抱什麼指望,不過是聽了慕容姑娘的勸,姑且一試罷了。」
面前再次浮現起那個令他仰慕的白衣麗影,耶律定想起自己從海上逃至此處,雖聚集過萬人馬,但相對於金國大軍來說,這點兵馬又算得了什麼,靠這點人復國……美夢該醒了。
耶律定嗟嘆連聲,卻聽宋瀾靜靜問道:「蕭將軍,燕王可說過,若三州之地守不住,又當如何?」
蕭莞輕道:「退往宋國暫且修整,重整旗鼓,再與金人一戰!」
宋瀾聞言眸光閃爍。
……
岳飛率兩萬騎兵繞過易州,直撲完顏婁室的身後。
而在白溝河與金兵對陣的關勝見金兵後方煙塵滾滾,陣型微亂,便猜測是王霖命大軍抄了完顏婁室的後路。
關勝當機立斷,立即率軍衝過白溝河,從正面向完顏婁室發起猛烈進攻。
完顏婁室大敗。
五千金兵幾乎被前後圍攻的岳飛和關勝全殲。
完顏婁室率親兵數百狼狽逃向幽州。
經此一戰,滅金人一個萬騎。
也算是一次輝煌戰果了。
兩軍會師,見岳飛在馬上凝望著遙遠的北方,關勝知道那是幽州方向,也是金人在燕雲故地的屯兵要塞。
關勝輕道:「岳將軍,是否在想,經此一戰,易州等十餘城皆入我軍手上,而范陽唾手可得。甚至,若是我軍大舉壓上,拿下幽州都不是不可能。」
岳飛緩緩點頭道:「關將軍,正是如此,只是拿下容易,能不能長期守得住,才是問題。不然的話,攻下而不守,其實沒有任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