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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觀如今大燕,國內繁榮,軍馬強悍,漸有一統天下之相。
但儘管早有思想準備,宋瀾和蕭莞也沒有料到,大燕皇帝王霖根本就懶得召見他們,只讓四位軍機大臣出面。
在北遼人心中,他們代表著大遼的顏面。
不說以國禮待遇平起平坐,他們代表大遼而來,大燕皇帝難道不該出面接見一番,以示尊重?
因此,宋瀾和蕭莞心裡都有些不舒服。
宋瀾抬頭望著端坐在堂中的四位年輕的大燕軍機大臣,草草拱手一禮道:「本相見過諸位大人。」
蕭莞只是略一拱手。
張浚嘴角曬然一笑,心道:這遼人殘部還頗有傲氣,自以為還是過去那個兵強馬壯的大遼麼?
韓庭和馬擴以張浚為首,見張浚不表態自然眼觀鼻鼻關心,端坐不語。
唯獨顧慶川性情耿直,又脾氣火爆,忍不住喝道:「汝等契丹殘部,區區幾萬人的草頭王,入我天朝,進我軍機重地,竟敢榔槺無禮?」
張浚忍不住想笑,任由顧慶川出面呵斥。
宋瀾圓臉漲紅,怒道:「吾乃大遼國相,汝等不過燕國儲相,豈有我大遼國相拜見燕國屬臣之理?」
顧慶川勃然色變:「撮爾之眾,焉敢自稱國相?」
顧慶川話里話外譏諷之意溢於言表。
宋瀾深吸一口氣,壓住火氣緩緩道:「縱我大遼尚未復國,但吾皇乃大遼皇子,繼任遼帝,執大遼國祚,爾等豈敢小視?」
顧慶川呵呵:「契丹已亡,爾等不過亡國之奴爾!」
「你……」宋瀾氣得嘴角都歪了。
蕭莞在旁見即將談崩,想起自己等人來燕的使命,趕緊扯了扯宋瀾,逕自上前拱手道:「諸位大人,吾等奉吾皇之命,求見大燕皇帝陛下!」
張浚徐徐起身,目光清冷,斷然道:「回去轉告耶律定,要借我大燕國力軍力復國,至少要先去皇帝名號,臣服大燕,這兩點做不到,旁的事就莫要說了!」
張浚拂袖而去。
馬擴韓庭顧慶川三人也同時起身離去,將宋瀾和蕭莞晾在當場。
宋瀾和蕭莞面色羞憤,卻又無可奈何。
……
王霖在御書房內與張魁、程遠景、周子宴三位大儒及其門生數人正在講經,準備對已經發行天下的《燕王四書經集注》進行局部修訂,再更名為《聖皇四書經集注》。
王霖緩緩道:「諸位,朕最近讀四書,又有所得。單以格物致知論而言,朕將最近所得與諸位分享之。」
張魁三人正襟端坐,躬身行禮:「請陛下垂賜!」
王霖笑笑:「上而無極、太極,下而至於一草一木一昆蟲之微,亦各有理。
一書不讀,則闕了一書道理;
一事不窮,則闕了一事道理;
一物不格,則闕了一物道理。須著逐一件與他理會過。
天地中間,上是天,下是地,中間有許多日月星辰,山川草木,人物禽獸,此皆形而下之器也。
然而這形而下之器之中,便各自有個道理,此便是形而上之道。
所謂格物,便是要就這形而下之器,窮得那形而上之道理而已。」
王霖此言一出,張魁三人陷入了良久的沉思之中。
王霖笑而不語。
他竭力想要將朱熹的學術精華傳授出來,而杜絕他那所謂「存天理滅人慾」的糟粕,不然,還不知道要坑害多少人。
張魁拍案叫絕道:「學生聽聖上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學生懂了,因理生萬物,故才需格物致知,我輩讀書人要多讀聖賢書,多觀察天地之理。」
程遠景的門生陸氏兄弟趺坐在程遠景背後,卻有些躍躍欲試的樣子,王霖掃兩人一眼,輕笑道:「此為講經論辯,朕只是拋磚引玉,諸位但有所得,不妨坦誠而論。」
陸氏兄弟的老大陸明起身拜伏在地道:「聖上,學生聽聖上教誨,如同仙樂掄音。學生淺見,心生萬物,格物就是體認本心,道法通自然萬法通,又何必過於拘泥於多讀書?」
程遠景忍不住斥責道:「胡扯!汝胡言亂語,篡改陛下經學,罪該萬死!」
陸明誠惶誠恐叩首道:「學生惶恐!」
王霖笑笑:「不至於,不至於!朕也只是一家之言,所謂真理越辯越明,今日經辯,暢所欲言為好!」
……
王霖與諸儒講學完畢,已是日暮時分,他出了御書房門,準備去王芸房中安歇。
王芸骨子裡的風情萬種實在讓他迷戀。
突見蕭奪里賴和耶律余里衍跪在門口。
便奇道:「你們這是作甚?」
蕭奪里賴哀聲道:「皇上,祈求皇上見我遼人使團一面,我侄兒蕭莞就在宮外候旨。」
王霖皺了皺眉:「朕不是讓軍機處諸大臣與他們談判麼?」
蕭奪里賴面色尷尬,輕道:「臣妾斗膽,臣妾願意勸說耶律定率部臣服於陛下,還請陛下開恩。」
王霖笑笑:「朕見見你侄兒倒是未嘗不可,但你想要讓耶律定臣服於大燕,怕他們不會答應。罷了,傳蕭莞。」
蕭莞急匆匆進宮,進了御書房,見王霖一襲明黃色龍袍,氣度威嚴,淵渟岳峙,不敢怠慢,趕緊叩拜下去:「外臣蕭莞,拜見大燕皇帝。」
「平身吧。」王霖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