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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最近王霖曾經無數次動過念頭,想要將它們放歸山林,還它們個自由之身。它們已接近成年,應該能在山野中存活下去了。
但所謂猛虎進山為患,王霖又擔心它們禍害周邊山民,一直都沒有下定決心。
養了這麼久,也多少養出點感情來。
王霖既不願意兩白傷人,也不忍心看到它們將來死在獵人手上,所以兩難。
到了山巔,前面就是茫茫無際的密林以及連綿不絕的崇山峻岭,王霖俯身輕輕撫摸著兩白的柔順毛髮,兩虎乖巧地伏在地上,發出享受的低吟。
王霖嘆息,終於還是解開了兩虎的精鋼項圈,鬆開了手中繩索。
「去吧,我今日還你們自由,希望你們好自為之,最好能以禽獸為食,遠離城鎮,免得被人獵殺死於非命。」
兩虎仰天長嘯,聲震山林,飛鳥群起。
它們飛奔向山林,然而到了山林之前,卻一起停下腳步,扭著虎首望向王霖,一人兩虎凝望對視良久,這兩虎才竄入林中,不知所蹤。
武松上前來笑道:「官人,其實何必要放它們歸山呢,養在軍中也好,咱們是伏虎軍,官人養兩頭猛虎其實也是實至名歸!」
王霖輕笑搖頭:「武二哥,它們是猛獸,圈養在籠中,對它們來說不是什麼好事。我只希望它們不要為禍山民,否則,早晚還是要被人獵殺。」
李逵湊近大笑:「兄弟你也忒心善了些,要以俺說,不如宰了它們吃肉,聽說虎骨大補,虎皮也可以賣些銀錢來買酒吃!」
王霖怒斥一聲:「你這黑廝就知道吃!」
李逵悻悻垂下腦袋。
王霖轉身下山。
……
李清照的易安小築就建在山半腰處的翠平峰下,以翠竹林木為屋舍,引山間清泉佐茶,加上李清照大宋才女的諾大名頭,這易安小築的諸多幽趣妙處,引得青州仕女文人紛至沓來。
王霖帶人下山,見這邊人聲鼎沸,一座清雅不俗的莊園外聚集著至少上百青年男女,等待入內文會,知道是沖李清照來的,就笑笑準備走去。
突見一個十七八歲的藍衫少年急匆匆奔來,沖王霖就是深躬一禮道:「學生簡平,拜見使君!」
王霖如今雖然還是個從五品,但在事實上已經掌控了青登萊密諸州,在青州人眼裡就是個如假包換的本鎮節度使了。
王霖掃他一眼,識得他是青州通判簡由之的幼子,便淡淡笑道:「不必多禮。」
「快來拜見使君!」
簡平振臂高呼,頓時在場諸多士子仕女都紛紛朝王霖簇擁而來,接連見禮拜見。
王霖不像過去的慕容彥達,這一個多月來,他從不會深藏在大宅之中,與百姓和下屬刻意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以彰顯自己的高高在上。
他經常微服出入城中各處,甚至參加一些集會,所以不少青州人都認得他。
如果說軍中那兩頭老虎以及清風鎮上那觸目驚心的京觀,代表著王霖的殺伐果斷和赫赫權威,那麼他的另一面,如天子門生文武雙全的名頭,溫文爾雅的讀書人氣度,才更加讓青州人追捧。
「使君既然來了,不若賞光來淸照莊上小坐片刻,飲一盞清茶吧。」人群外頭,傳來李清照清朗溫柔的聲音。
王霖抬頭望去,見李清照兩頰生出兩坨紅暈,嘴角掛著淺笑,便知她昨夜宿醉才方醒來,而今日看這架勢,怕不又是要酩酊大醉一場。
……
李清照的莊子其實很簡陋。
除了三間茅舍,就是一片天井。
天井足夠寬大,此時春意融融,地上綠草如油,眾人便乾脆席地而坐,自有李清照的使女逐一為眾人奉上一壺山泉水沖泡的清茶。
除此之外,就別無款待了。
倒是有位自帶了吃食點心的本州大商賈內眷家的美麗小娘,紅著臉壯著膽子上來給王霖案前放了些,然後得了王霖句感謝話,便心花怒放的回去照舊坐在熟人身邊,與別人竊竊私語起來。
李清照斜靠著軟塌,清澈的眸子在王霖身上打著轉。
她心說這王霖年輕俊俏,又文武雙全,如今身居高位,未來前途可期,聽說他家中還未曾有正頭娘子,如此種種,怕是這青州城裡有些臉面的人家,但凡家有年齡適合的美貌小娘的,無不將王霖視為趨之若鶩的金龜婿。
見現場這些嬌滴滴的各家小娘都將溫柔款款的傾慕目光投在王霖一人身上,王霖這一來就喧賓奪主,占了自家風頭,李清照心中幽幽思量著,卻又暗暗譏諷起來:連清風寨花榮的妹子都只能嫁給王霖當個妾室,憑你們這些青州小娘,尤其這些商賈家女子,又何德何能,能為人家的正頭娘子呢?
不自量力,著實可笑得緊。
還是方才那給王霖送吃食的小娘,便是青州首富、東境巨商孟庭的女兒,年方韶華,她在旁人的攛掇下,站起身向王霖一福,紅臉道:「奴家新近隨家父從東京回來,在東京聽聞使君不但武功高絕,詩詞、書畫也是一絕,請恕小女斗膽,能否懇請使君為小女畫一幅畫……」
孟小娘話說得越來越沒有底氣,畢竟她知道自己一個商賈之女,如此要求,萬一引起王霖反感,可就得不償失了。
不料卻聽王霖溫和笑道:「我哪會做什麼畫……不過信手塗鴉,你若不嫌棄,送你一幅也可,但是我有言在先,今日就這一幅,其他人還是免開尊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