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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難怪阿布黑狂妄,伊金霍洛距離西夏王城興慶府也不過才數百里之遙,阿布黑自恃兵馬強盛,來去自如,而西夏的靠山大燕皇朝的軍力基本上都部署在了對金一線,對西夏鞭長莫及,所以才有恃無恐。
阿布黑當機立斷,率所部乃蠻人繼續西進,遙指興慶府。
只要橫穿毛素烏沙漠,興慶府就放眼在望。
那意味著數之不盡的牛羊馬匹女子和金銀財富。
直路古反覆勸阻無果,憂心忡忡之下,單獨率本部萬騎回撤東勝,引為乃蠻人的後援。
應該說乃蠻人的入侵屬於臨時起意,西夏多少有些措手不及。但為了保衛興慶府,防禦乃蠻人,耶律南仙去年就將西夏大部分兵馬都部署在了整個西夏的東北方向,此時的毛素烏沙漠外圍,已經糾集了十萬西夏大軍,由西夏國相鄭元水統率。
雖然阿布黑沒有將十萬西夏兵馬放在眼裡,但人困馬乏橫穿毛素烏的乃蠻人還是遭遇了入侵西夏後的首次大規模抵抗。
戰事打響。
整個西夏震動。
……
東勝城。
暮色深沉,乃蠻大王子直路古憂心忡忡地望著大燕方向,他一直在擔心燕軍會從麟府和寧邊馳援西夏,由此就切斷了乃蠻人的後路。
遙遠西邊的戰場搏殺震動大漠,雖然戰事在朝著有利於乃蠻人的方向發展,乃蠻四萬鐵騎已經沖潰了西夏守軍的防線,但直路古心中依舊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夜風呼嘯,當東邊隱隱傳來大地的震顫之聲,直路古陡然色變,知道自己最擔心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
大燕西軍精銳從麟府飛速斜插進西夏境內,旌旗招展,數量不會少於數萬人。
直路古面色蒼白,他沒有其他的選擇,他只能率本部萬騎出東勝阻擊馳援西夏的燕軍。
夜半時分,直路古萬騎與劉光世張浚所率的三萬西軍主力在伊金霍洛展開激戰。
這支兵馬隨皇帝自大理南征凱旋,正是士氣高漲之時,遇上乃蠻入侵,焉能不誓死捍衛國土。
而隨後傳來的消息幾乎讓直路古徹底崩潰。
大燕皇帝王霖自率一萬錦衣鐵騎,一萬御林軍,還有一萬大理兵馬,共計三萬人,自定邊北上,已經抵達萬井口。
毫無疑問,大燕在西夏設下了一個嚴絲合縫的口袋陣,就等著引乃蠻人入彀。
而倉惶而逃的塔塔爾人,或許就是大燕皇帝王霖的誘餌罷了。
直路古如論如何都想不通,大燕皇帝和他身邊的戰鬥力最強的錦衣鐵騎為什麼會出現在西夏國內,來得這麼快。
只要讓大燕皇帝的兵馬與西夏口袋合攏,阿布黑的四萬乃蠻騎兵就危在旦夕了。
直路古馬上面臨著兩難的選擇。
一條路是捨棄劉光世所部,立即西進馳援阿布黑,打破燕軍的口袋陣,引阿布黑所部逃離西夏。
還有一條路是捨棄阿布黑,率軍立即撤出戰場,返回乃蠻。
直路古麾下大將阿不力眼看戰局即將失控,他們所部萬騎也在燕軍的猛烈攻擊下漸漸敗退,不由在馬上大叫道:「大王子,事不宜遲,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直路古面色難堪,猶疑道:「阿不力,我軍若走,我父汗所部定將全軍覆沒!」
阿不力嘿嘿冷笑一聲,縱馬馳來,在直路古身側壓低聲音道:「大王子,大汗自立國稱汗以來,大有立三王子折設為王儲的意思,大王子不如此時撤回國內,反而能……」
直路古嘴角一抽。
阿布黑立國以後,他這個大王子的確受到了來自三王子一系的排擠,未來的儲君之位基本上是保不住的。
可……
直路古心中還是過不了自己那一關,作為兒子,他能眼看父汗被燕軍圍困致死?數萬乃蠻大軍由此灰飛煙滅?
阿不力咬牙道:「大王子,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你要想清楚,阿布黑汗不聽勸阻,已經落入燕軍和西夏兵馬的重圍,此時我們這萬騎縱去救援,也只會是飛蛾撲火自尋死路。
何如大王子率軍撤回,至少還能保住乃蠻王位!」
直路古深吸一口氣,咬了咬牙怒吼道:「阿不力,傳我的軍令,全軍都有,即刻向北撤回乃蠻!」
直路古萬騎飛速撤離戰場,向北逃竄。
劉光世縱聲大笑道:「伯英,陛下果然算無遺策,乃蠻人的王子不顧阿布黑的死活,自顧逃命去了!」
張俊也笑道:「罷了,暫且放他們逃去。平叔,按照陛下的旨意,我軍當即刻進軍杭錦,防止阿布黑北逃。陛下說了,這一回一定要將這膽大包天的所謂蒙古人的太陽汗給困死在西夏的沙漠中,一個都不能放走!」
劉光世點點頭,立即下達命令,命所部北上杭錦,切斷阿布黑逃走的退路。
……
阿布黑的四萬騎兵被西夏大軍和王霖親率的三萬兵馬給包了餃子。
乃蠻人雖然兇悍,戰力的確要比西夏兵馬強上不少,但面對身經百戰的錦衣鐵騎,乃蠻人根本占不了什麼優勢。
經過一個晝夜的廝殺,阿布黑所部被圍殲者不計其數,其餘軍心浮動,潰軍更是分為多路,分不同方向逃竄入毛素烏沙漠中去。
燕軍主力根本就懶得去追,少量沒有糧草後勤保障的乃蠻騎兵在地形不熟的情況下進了沙漠,那就是自己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