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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韓嫣在內,都不知道王霖意欲為何。
只是王霖很少這般鄭重其事,尤其是對自己的內眷。
潘金蓮的神色微微有些忐忑不安,她猜測八成是因為龐春梅三女的事。
果然,女官上官清朗聲道:「皇上有旨,宣龐春梅、李瓶兒、閻惜嬌覲見。」
此言一出,李清照和朱淑真匆匆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眸中讀到了一絲詫異。
皇上不是不予追究了麼?
龐春梅三女進來,跪拜在地,哀呼不止。
龐春梅清麗的臉蛋上煞白一片,她重重叩首在地,再次抬起頭來時額上滿是血痕,她哀聲道:「皇上,都是奴婢的錯,奴婢願意以死謝罪!」
李瓶兒和閻惜嬌亦叩首在地,伏地不起。
李瓶兒最冤枉,她從頭至尾,可是一句話都沒說,就被躺槍了。
王霖端坐在寬大的書案後頭,冷漠道:「你們沒有錯,錯在朕。」
這話其實就有些重了。
諸女面色動容心中沉重,坐在椅子上的身姿都忍不住挺直起腰板來。
王霖是寵溺她們,可不代表她們就可以得寸進尺,不懂規矩。
龐春梅心神俱喪,知道自己這回真正觸怒了王霖,再無半點活路。絕望之下,便流著淚再次重重叩首在地,猛起身朝一旁的柱子上一頭撞去。
諸女驚呼出聲。
早有防備的兩名女執事上前死死將龐春梅攔住。
王霖面色不變,淡然道:「死,能解決問題嗎?」
王霖緩緩起身道:「在朕心裡,你們都是朕的家人,尤其春梅,早在清河縣時,你就曾與朕和金蓮同甘苦、共患難。這些,朕都記著。
至於惜嬌,朕當年在鄆城縣,對你母女解囊相助,並無他意。
後來,你們母女尋到清河縣……無論如何,既然你們與朕有緣走到一起,朕就不會捨棄你們。
朕軍務國務繁忙,或許冷落了你們,但這不是你們心生怨氣的理由。
朕如今雖貴為大燕皇帝,但朕本心裡,還是想要盡我所能,關愛呵護你們一生,不辜負你們當初對我的情意。
朕今日並非小題大做,也並不是不能容人,更不可能因為你們在背後抱怨兩句話,就要對你們如何。
朕只是想告訴你們……自今往後,你們但凡心有不滿,認為朕哪裡做得不妥,都可以直言相告,朕絕不怪罪你們。同時,也請你們相信,朕絕不會有意冷落誰。
我們是一家人,坦坦蕩蕩,和和睦睦,比什麼都好。不然,朕的後宮,漸多怨懟,時間一久,朕與你們將如何自處?」
諸女都紛紛垂下頭去,很顯然,王霖後面這番話其實不光是說給龐春梅三女聽的,還在點醒她們。
眾女紛紛跪拜在地,不少人哽咽出聲。
作為大燕皇帝,王霖至今還能待她們如此真誠,這已經算是她們前世修來的福分了。
龐春梅三女悔恨交加,恨不能腳下生出一條裂縫來跳進去遮羞。
作為婢女,她們有什麼資格強索主子的恩寵?
有什麼資格心生怨懟?
龐春梅三女痛哭流涕,自覺無顏再生。
王霖深邃的目光投向韓嫣。
韓嫣輕嘆一聲道:「都起來吧,皇上說了,不會再追究下去,但是,本宮在此也奉勸大家一句,今後切不可再有人心生怨懟,不然,就算是皇上不予計較,本宮也絕不姑息!」
「行了,她們三人留下,你們都退下吧。」王霖擺擺手道。
……
王霖分封諸將的詔書明發中外。
一大堆公侯冒出,朝野上下自有艷羨。
但這事沒什麼好攀的。這都是從龍的功臣。
剛從河北回來,一直留在家中等待的韓庭得知此消息,自十分失望。
他萬沒想到,自己居然被解職了。
韓家尚書堂。
韓嘉彥夫妻端坐其上,韓恕父子就站在廳中。
韓家人的心情自然沉重。
韓庭作為韓家年青一代的頂樑柱,領軍人,居然連起碼的官職都沒有獲得,這意味著朝中最近的傳言都是真的,朝廷和皇帝已經開始準備防範和打壓韓家。
韓恕凝眉道:「父親,母親,如今我們韓家只因為出了一個皇后,就要受到壓制,就連庭兒的前途都被抹殺,這想起來,實在是……」
韓恕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來,就被齊國怒聲打斷:「閉嘴!不要對皇上心生怨懟!」
韓恕跺了跺腳,悻悻垂下頭去。
韓庭輕嘆一聲道:「老祖宗,父親,庭兒自知德才淺薄,既然不能出仕,庭兒在家讀書,也是可以的。」
齊國沉聲道:「庭兒,不可產生怨懟之心。你要知道,皇帝這不是在故意壓制你的前途,而是朝廷上很多人都在越來越忌憚我們韓家的存在,數百年宰相門第,門生故吏數不勝數,如今又尊為後族,若是不行打壓,將來必有外戚之禍。」
韓庭深吸口氣,躬身道:「庭兒受教了,庭兒絕不敢心生怨懟。」
齊國揮揮手:「你們父子下去吧,好生看守門戶,管好族人,恕兒,你且不可再做糊塗事!皇帝命人將那些家資田產還給韓家,這本身就是對韓家的一種警告和敲打了。」
韓恕面色漲紅,拱手離去。
他心中自是有些憋屈,覺得自己這個皇帝的老丈人,活得真窩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