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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張叔夜的話讓他突然醒悟過來。
自己若不多展露些才學,趕緊弄些文學方面的名頭出來,怕是天下人都會將他當成只懂打打殺殺的武將,甚至是心狠手辣的屠夫。
這不利於他日後的發展。
所以今日就抄狠了。
韓嘉彥苦笑,吩咐婢女將王霖所題五幅畫都送過來。
而在後廳,韓嫣、韓琴、韓秀、韓琳、韓萍兒五女見王霖如此,忍不住都柳眉輕蹙,心中大生反感。
沒有一點謙讓的君子之風。
尤其是韓萍兒素來傾慕范直衝,見自己的那幅畫也被王霖占先題了詞,范直衝根本沒有機會,忍不住幽幽一嘆:「姐姐們,這王少師仰仗權勢,如此跋扈,竟然半點機會也不給范公子他們,實在是讓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韓琴眸光閃爍。
韓家家教森嚴,她們心中再不滿,也不會口出惡言。
韓秀望著韓嫣道:「嫣兒,你的那幅山間春遊圖也被塗鴉了,真是白瞎了你的一番心血。」
韓嫣輕笑,柔聲道:「無妨,不過一幅畫而已,若能通過一幅畫看清楚一個人,那也值了。」
韓琴插話道:「奴倒是覺得這王少師威武霸氣,蠻符合他伏虎神將的名頭,人稱他還是霸王轉世,天上武曲星下凡,這樣的人英雄蓋世,有些……也是人情之常。」
韓秀噘著嘴:「看來琴姐姐是想要嫁他了,就是不知公主祖母會不會給你做主。」
韓琴清秀的面孔頓時掠過一絲陰霾。
正在這時,諸女卻聽韓嘉彥大呼道:「好詩,好詩啊!」
「我家嫣兒這幅山間春遊圖,配王少師這首詩,當真是相得益彰,天作之合了!」
齊國公主的聲音傳來:「古木陰中系短篷,竹杖扶我過橋東。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好個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當真是點明了嫣兒這幅畫的真髓啊!」
韓嫣聞言面色一怔,旋即垂首低吟。
這時又傳來折文圭的拍案叫絕聲:「早就聽聞王少師一手瘦金體,深得官家真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話音未落,韓科的聲音也傳來過來:「六叔祖,公主叔祖母,琴兒妹妹的這幅湖畔楊柳圖,王少師所題也當真妙絕,好一個等閒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啊。」
韓科眉開眼笑。
韓嘉彥面色一變,齊國公主卻是似笑非笑道:「科兒,你可瞧好了,王少師今日這五首詩詞一蹴而就,一氣呵成,哪一首不是驚才絕艷之作?」
韓科面色一緊,躬身垂首,不敢再多言了。
這位老公主祖母何等心計手腕,她想做的事誰敢阻撓,那便是自尋死路。
……
張叔夜等人逐一品鑑,紛紛讚不絕口。
就連張叔夜都未曾想到,王霖如此文采橫溢,曹植七步成詩,王霖卻十餘步連出五首傳世佳作,堪稱前無古人,當世也無人能出其右!
張叔夜撫須大笑。
自今日起,王霖的驚世文名定當傳揚出去,傳遍東京,也不枉他勸王霖來韓家走上這一趟了。
蘇旦和范直衝垂頭喪氣,坐在席間一言不發,均心灰意冷。
他倆人一個是蘇軾之後,一個是范仲淹之後,出身名門,家學淵源,焉能品不出王霖這五首詩詞的水準。比家祖都不遑多讓了。
他們雖心有不甘,卻是不得不心服口服。
王霖今日達到目的,便起身告辭。
張叔夜剛要起身追上,卻聽齊國公主輕笑道:「張太尉,請留尊步!」
張叔夜躬身道:「殿下!」
「張太尉素與王少師交好,今日一事,本宮也是心甚歡喜,我大宋能獲此大才,真乃官家之褔。聽聞王少師尚未婚配,本宮有意將嫡孫女韓嫣許配給他,不知太尉可否從中做個說和?」
張叔夜大笑:「誠所願爾!殿下,下官定不辱使命!」
張叔夜是一力贊成王霖與韓家結親的。
韓家在大宋擁有無盡的榮耀,在士大夫階層中具有無與倫比的巨大影響力,若是王霖能有韓家作為背後助力,朝中便有了誰也難以撼動的根基。至少,官家新提拔起來那批人中,有不少都是韓家的門生故吏。
而既然要結親,那當然最好是嫡女。
只有這樣,才能將韓家牢牢拴在王霖這邊,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至於朱家的女兒,張叔夜今早便勸諫趙桓,君臣之間不宜沾染親眷之份,否則日後遲早會落言官話柄,趙桓深以為然,便放棄了這念頭,好生安撫朱漣去了。
……
韓嫣神思不屬,拜向祖母。
王霖題在她畫上的詩作委實才情驚艷,而其他四首詩詞她也細細品味了,無一不是精品。
這直接顛覆了她對王霖原本的印象。
這大宋朝的武將,什麼時候寫詩作詞比讀書人都厲害了……反正她號稱東京才女之冠、小易安居士,也是不及的。
齊國公主溫和笑道:「嫣兒,來祖母身邊。你覺得這王霖的才學如何?」
韓嫣沉默一會,溫柔一笑:「才情之高,不亞於當年蘇學士。」
蘇軾在大宋文壇的地位無人可以撼動,如此評價相當高了。
齊國公主笑:「那他樣貌又如何?」
韓嫣俏臉一紅:「倒也甚好,就是不知品性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