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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結果出乎所有人意料。
趙桓不疾不徐宣布著趙佶的詔命,無非是公開宣定蔡京童貫六人為叛逆,表明了皇帝只誅首惡、恩釋其餘的處理原則,凡從賊者皆殺無赦,家屬流放三千里。
六賊黨羽自然歡欣振奮,非六賊黨的眾臣躲在後頭大失所望。
蔡京六人謀反,他們的心腹尤其是蔡京的這幾個兒子,竟然不被問罪,官家羸弱至此,不長記性,還說什麼呢?
蔡攸、蔡倏、蔡袺,蔡行率先跪拜在地:「臣父獲罪,但臣等對官家、對大宋忠誠不二,蒙官家隆恩不宥,不至因臣父一人之罪牽連無辜,臣等當繼續為朝廷披肝瀝膽,死而後已!」
一大群人跟在蔡家人背後跪倒,山呼萬歲謝恩。
趙佶嘴角一抽,他清清楚楚看到了蔡攸等人面上掛著的若有若無的得意笑容。
看來經過了昨日一整天的串聯密謀,這些人早就有恃無恐了。趙佶心裡冷笑。
為求自保,他們很快就蔡攸推向了前台,取代蔡京成為新的蔡黨領袖。
蔡京死又如何,他們照舊把持朝政,哪怕是官家也不敢輕舉妄動。今日事實似乎也證明了這一點。
趙佶與趙桓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讀到了熊熊的怒火。
但趙佶覺得,暫時還是不能將這群人一網打盡,只能先養著。
因為蔡京童貫的黨羽不僅處在朝堂之上,各地重要軍鎮中他們的門生故吏不計其數,一旦捅破這層窗戶紙,大宋就會出現大的動盪內亂。
趙桓隨後又宣布了幾項重大的人事任命。
本來這些任命在蔡京活著時都是由蔡京操控政事堂完成的,皇帝只是個簽字蓋印的主兒。
趙佶趁著蔡京六賊被殺的這個節骨眼上,直接出手下達任命,自然誰也不敢在此時站出來蹦躂。
河北都轉運使、名臣呂頤浩薦拔為大相公,加封為太師。
吳敏復入朝,李綱輔之。
張叔夜薦拔為太尉、開府儀同三司,掌控京營禁軍。
晉老將种師道為晉國公、總制西軍,加封檢校少保、懷德軍節度使、河東河北制置使,三路宣撫使,總鎮西北。
補了童貫的空缺,權重甚於童貫。
在被薦拔和破格提拔的大名單上,還有趙鼎、陳規等無名之輩,以及西軍中的韓世忠、吳玠等中下將官。
上述是王霖給趙佶的建議。
如此一來,雖然六賊黨羽依舊充斥朝堂,但大權卻落入了呂頤浩這些人手中,所謂不破不立,只要皇帝給予充分的信任和支持,朝政會漸漸扭轉過來,漸漸蕩滌和實現「去蔡京化」。
而禁軍的掌控權直接交給了趙佶最信任的張叔夜。
最重要的西軍則由老種相公把控,這位老將軍年紀雖大,但能力非常強,在軍中威望也高,他坐鎮西北,大宋暫時可以安穩一段時間了。
待大局逐漸平定下來,就是跟蔡黨算總帳的時候了。
蔡攸等人保持著沉默。
皇帝在他老子剛死就將空出來的崗位給了呂頤浩這些並不起眼的人,他們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皇帝要做什麼,但此刻也只能認了。
否則一旦激怒趙佶,那就是不管不顧、魚死網破。
朝廷癱瘓就癱瘓了,反正大宋這個朝廷也爛透了。
還有悲催的越王趙偲。
趙偲被罷王位,貶謫出京,流放嶺南。
大朝會依次進行,因為蔡黨失去了靠山而不再集體搗亂,議事秩序倒是井然。
一切都在按照皇帝預設的方向發展,趙佶心中的怒火平息了不少。
然而果然不出王霖所料,當議及慕容彥達一案時,一直沉默著、低頭耷拉腳的蔡黨一干人終於還是按捺不住,紛紛跳將起來。
因為慕容彥達私采銀礦和屠殺百姓案前番已經在朝中議為鐵案,沒什麼好爭執的,爭執的焦點在於對王霖個人的功過定論上。
蔡攸躬身道:「官家,臣以為,慕容彥達固然死罪不赦,但慕容彥達畢竟是朝中四品大員,鎮守一方,王霖不過區區一介從五品軍將,卻以下犯上,不經朝廷議罪,便擅殺上官,實是重罪!」
中書舍人李邦彥也出班奏道:「臣稟官家,慕容彥達固然罪不容誅,毫無爭議。但伏虎軍本駐沂州,王霖不經朝廷調令,便擅自進軍青州,干擾青州軍政要務,並擅殺朝廷大員,此風決不可長,若不嚴懲實難以服眾。」
尚書左丞白世忠也跳了出來:「王霖素來囂張跋扈,枉顧朝廷律法和軍紀,且不說他擅自進軍青州,擅殺朝廷大員,單是此番他又不奉詔而率軍返京,便是無可辯駁的死罪!」
隨後又有幾十人先後跪拜在地,參奏王霖。
這其中,還有幾個不屬蔡黨的御史台言官。
趙佶很是惱火,卻有些無能為力。
因為此刻的朝會上,真正能仗義執言的官員大多位卑言輕,就算是站出來,說話的份量也小得足以忽略不計。
趙桓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憤怒的情緒。
他本以為趙佶暫時放蔡黨黨羽一馬,饒他們一命,不求這些人能痛改前非,但至少要知恩圖報,老實一段時間。
結果,一如既往。
趙桓想起了王霖昨夜說過的除惡務盡、斬草除根的話,不禁有些懊悔。
本就該破釜沉舟,與這群奸賊來一個魚死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