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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兵權,文官集團的支持也形單影隻,就憑這與趙桓競爭,趙楷若不是腦子壞了,那一定是另有深層次的圖謀。
奪去皇位,必須要有兵權。
除了京營禁軍之外,大宋禁軍的精銳主要集中在河東河西的西軍中,再有就是种師中的河北軍了,其實這大部分也是种師中從西軍中分出來的兵馬。
种師道,种師中,還有折家,難道趙楷與這些地方軍統率勾連?
但這也只是一種可能。
王霖覺得,趙楷要想將二種這些武將魁首納為己用,可真的是太難了。
就算是二種站在他這一邊,邊防禁軍對於趙楷的奪權爭位的幫助也不大吧?
王霖相信,以二種的風骨,絕不可能為了附和奪嫡之爭,就枉顧本身職責,棄邊防於不顧,率軍跑到京師去支持惲王奪位。
王霖皺眉苦思,他突然又想起當初慕容彥達行賄的黑名單上似乎有不少人此刻正是趙楷的羽翼。
而慕容彥達在青州經營這麼久,私采銀礦數載,還進行海貿走私,聚斂的天量財富不至於都藏私、留下中飽私囊,肯定也有很大一部分流向別處,比如……比如惲王趙楷。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這裘人傑與慕容彥達一樣,都為惲王趙楷斂財的白手套。
他上次臨走時將那份秘密帳本教給了太子趙桓,難道趙桓並沒有按圖索驥將各種隱患清除於無形?
王霖皺了皺眉,若是趙桓大意和無知若此,如今趙楷跳出來與他爭奪儲君之位,那實在是他咎由自取。
「九殿下,你把太子殿下的信取來我看。」
趙構嗯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封加了火籤密封極好的信函來。
王霖深吸口氣,也沒避諱趙構,拆開就看。
其實是一封貌似很平常的書信。
趙桓在信中通篇敘舊聊些家常話,對於朝政隻字未提。
只在信末以極其平淡的語氣說,他將於近期上奏官家趙佶,將太子妃朱漣在政和七年生的嫡子、也就是趙佶的唯一的嫡皇孫趙諶,更名為霖。
趙桓目前就這麼一個兒子。
太子的嫡長子,也就是未來的第三代儲君。
趙霖?
王霖心中一冷。
讓未來的儲君與臣下重名,而且還是刻意為之……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背禮,違制,就算趙佶同意,朝中那些翰林言官文臣也絕不會答應。
趙桓專門說這事,只意在表明他的某種態度。
願意其子以父視王霖,就好像當初劉備臨終前託孤諸葛亮,命劉禪以相父拜諸葛基本一個道理。
同時也以這種方式,將王霖活生生推到火坑上炙烤,讓他與惲王一派再無任何緩和的餘地。
當然這只是趙桓的某種算計,也未必一定會去實施,這只能說明:趙桓等不及了,他要破釜沉舟、鋌而走險提前登位,又擔心萬一事敗,所以希望王霖能顧念舊情,保他幼子嬌妻一命。
王霖眉頭緊蹙。
按說趙桓不該這麼著急篡權上位,畢竟他是法定的儲君,耐心等待趙佶龍御歸天便是。
皇位早晚是他的。
這也同樣說明了趙桓目前的處境。
必定是到了不得不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險境了。
王霖對這些父子相殘、兄弟鬩牆的宮廷戲其實不感興趣,只是現在的大宋已經不能再起內亂了,如此血淋淋的奪嫡政爭和暴力性的改朝換代,只能加速大慫王朝的滅亡。
京師的內亂和暗流涌動出乎了王霖的意料。
他反覆斟酌,覺得不能再在大名府浪費時間了,他必須要即刻趕往京師,阻止這場可能隨時都會發生的宮廷政變。
一念及此,他一把抓住趙構的小手,伏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趙構好一陣遲疑道:「師傅,這裘人傑畢竟是惲王哥哥的外戚,裘妃的父親,萬一……」
「沒有萬一!」
王霖斷然揮揮手:「裘人傑惡貫滿盈,在大名橫徵暴斂詐索民財,民怨沸騰,殿下代天巡狩至此,應民之所願,滅此貪官以正綱紀律法,有何不可?!」
趙構呆呆望著王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第211章 趙構:我還是個孩子
趙構雖然年紀小,卻並不傻,知道王霖這是想拿他當槍使。
可即便如此,他又覺得無法抗拒王霖所求。
既然王霖要殺裘人傑,他想攔也攔不住。
其實就算是京里太子和惲王之間的那些你來我往、波詭雲譎並漸告劍拔弩張,他也不是懵懂無知。
實際他躲出京來,也未嘗就沒有避禍的心思。
反正無論誰當皇帝,都輪不到他這個小老九。
趙構幾乎要哭了。
他覺得自己還是個孩子。
他不想參與這些你死我活的事。
他還想快快樂樂的活著,好好玩耍。
他心裡也很清楚,母妃之所以一個勁攛掇他借著學武的名義,拜在王霖門下,無非也是為了日後打算。
不說奪權,至少能有棵樹擋風避雨吧。
王霖靜靜望著趙構,沒有催促,也沒有再多說半句話。
趙構面色變幻良久,才支支吾吾道:「師傅,裘人傑當真是罪行昭著麼?」
王霖淡然:「殿下以為我有必要說謊麼?我與這裘人傑無冤無仇,為何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