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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人多嘴雜,一旦傳揚出去,還不知要惹來多少麻煩。
陽穀知縣霍然起身,正要喚住王霖,再勸西門慶賠些財物當個和事佬,見那西門慶面露凶色,袍袖一甩,手腕一翻,手持一把鋒利匕首就躥了過去,直刺向緩緩走去的王霖後背!
西門慶這一刺真是又快又猛又突然,誰都沒料到他竟真敢真動手,有些賓客忍不住發出驚呼聲。
然而王霖卻輕飄飄一個轉身就避過去,還故作驚慌道:「西門慶,你好大膽,竟敢當眾行兇!」
西門慶也不作聲,收住撲空的身形,復又持刀刺向王霖咽喉。
王霖慌慌張張往後直退,險之又險再次避過。
西門慶麾下的打手此時已將武松團團包圍、糾纏上,急切間武松一時也脫不了身,西門慶見狀下手更加兇狠,手中匕首瘋狂接連刺去。
場上就出現了非常詭異的一幕。
西門慶持刀將王霖逼迫得四處逃竄,王霖一邊躲避,一邊還高喊「大宋王法何在」。
誰都沒注意到,王霖竟退到了陽穀知縣等人那邊。
見西門慶狠狠一刀刺過來,王霖嘴角掠過一抹冷漠。
他身形往後一閃,腳下輕輕一勾,正要躲避開去的陽穀知縣就一個踉蹌,撞上了西門慶的刀口。
匕首直入陽穀知縣的胸腹間!
鮮血崩流,濺了西門慶一臉一身。
而這時,陽穀知縣才仰面發出悽厲慘叫,直挺挺倒了下去。
王霖陡然放聲大叫:「諸位,西門慶竟當眾刺殺縣尊老爺,若再不拿下他,官府追究下來,我輩都逃不了干係!」
事發突兀,陽穀知縣以下縣衙諸人均目瞪口呆,楞在當場,一時也無人上前救治知縣老爺。
西門慶渾身血跡,又瞥見知縣倒地,知道自己怕是中了王霖的圈套,闖下大禍,立即生出退意。
他轉身就逃。
「想逃?」王霖早有準備,躍起一腳將其踹翻在地,而不等西門慶醒過神來,上前兜頭就是兩三記重拳,直接將這廝打了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你……為何設計陷害某家?」西門慶奮力掙扎,卻絲毫動彈不得。
「因為你該死!」王霖騎在西門慶身上,一拳重重捶在西門慶頭上,將這廝活活打暈過去。
爾後回頭大喝道:「還不趕緊上前,將這刺殺縣尊老爺的兇手拿下?真要讓他逃了,我看爾等如何向上官交代!」
跟隨陽穀知縣赴宴來的縣裡捕快班頭這才醒悟,一哄而來,將昏迷過去的西門慶死死捆縛起來,而那群已被武松相繼干翻的打手,自然也一個都跑不了。
王霖這才衝到陽穀知縣身前,這位遭了無妄之災的縣尊老爺已倒在血泊中,王霖疾呼道:「速去請大夫!」
說話間,趁人不注意,王霖悄然拔出陽穀知縣身上的匕首扔在地上,縣尊老爺頓又血涌如注。
……
陽穀知縣竟被救醒。
雖然失血過多,卻並未傷及要害,不能不說命還蠻大。
王霖大為失望。
這貪官死不了,西門慶就不一定會死。
王霖深知打虎不死必遭其害的道理,他苦心謀劃設計了這一場,怎可能半路收手。
縣衙內宅。
躺在床上虛弱之極的陽穀知縣聽聞王霖前來探視,心下惱火。本不欲見,因為他很清楚西門慶這一刀本是刺王霖的。
刺傷自己,純屬意外。
可管家卻伏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他就揮揮手同意讓王霖進來。
王霖笑吟吟手提一個箱子走近,就擱在陽穀知縣床前。
他也不廢話,直接俯身打開箱子,裡面明晃晃全是白花花的銀錠。
陽穀知縣眸光透亮,精神頭立即暴漲了幾分。
他勉強一笑道:「小官人這是作何?」
王霖道:「縣尊此番被西門慶那惡賊行刺,畢竟因小生設宴而起,讓縣尊受此大難,小生心中著實過意不去,些許薄禮,還請縣尊莫要嫌棄。」
縱在重傷之中,這貪婪的陽穀知縣依舊眉開眼笑道:「小官人客氣,客氣了!」
王霖望向伺候在旁的幾個婢女家僕。
陽穀知縣遲疑一下,道:「爾等先退下,我與小官人說事。」
待室內無人,王霖這才笑道:「不知縣尊老爺準備如何處置那西門慶?」
「自當依律論處。」
「那縣尊老爺可就白挨這一刀了……」
陽穀知縣心裡冷笑,白挨一刀?
開玩笑的,這回不把那西門慶狠狠敲出屎來,我都不是縣尊老爺。
王霖又道:「縣尊,西門慶這賊人在陽穀可謂民怨沸騰,此番又當眾刺殺縣尊,更犯下不可饒恕重罪!加上此賊私通梁山賊寇,一旦事發,小生擔心要牽連老爺啊。」
陽穀知縣愕然,皺眉搖頭道:「西門慶是何等人,本縣自是知曉,他欺男霸女之事確沒少做,但至於說與那梁山賊人來往,就是莫須有的栽贓了。」
王霖輕道:「縣尊老爺可知眾說紛紜、眾口鑠金、弄假成真?」
「據說這消息已經傳遍了陽穀,我想很快就能傳到東平府去。人人都說西門慶為梁山內應,先行刺殺縣尊,隨後引梁山賊寇將攻打陽穀,劫掠全縣。」
「西門慶若死,一切皆休。否則,難免坊間隨後會傳出些縣尊也勾結梁山賊人的流言蜚語來。」